“我现在带你回瑞苑,你答不答应?”
江离茫然地转过头,一双眼睛从空洞慢慢找回了焦点,十分迟钝的消化了一下他刚才话里的内容,明白以后,又轻轻点头。
她的眼睛像头鹿一样纯净,里面却没什么灵气。
空洞的像两个漆黑的深渊。
萧砚之久久地看着她,眼神十分的复杂,最终还是吩咐了司机往瑞苑开。
他习惯性的指间夹了一支烟,但是却没有点。
只捏在手里,反复的搓揉着烟管,直到一整根烟在他的手里软下去。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感觉不到另一侧有人活着的气息。
死气沉沉。
……
到了瑞苑,江离穿着鞋子站在玄关处,眼神呆呆的往里面看。
一切还是和她走时候的布置一样,环境很干净没有落灰,桌上的花瓶里,还插著两支新鲜的红玫瑰,点缀着生机。
只不过鞋柜上原本被她丢到垃圾桶里的二人红毯合照,不知道被谁摆放了回去。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平常有叫阿姨来打扫。”萧砚之不动声色的说:“估计是阿姨捡回来的。”
“哦。”江离眼角感觉有点潮意,她用手按了按眼眶,快步走过去拿起来,之后又丢进了垃圾桶里。
干脆又果决,一点不犹豫。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僵了一僵。
有哪里很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
心口的沉闷和紧涩感很强烈,他缓慢地深呼吸,看着那道身影坐在了沙发上,眼睛又开始直勾勾的盯着那两支玫瑰看。
她的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萧砚之沉默,没有打扰她。
江离目光游离在玫瑰花上,忽然露出微笑,抬手将玫瑰抽出来,用指甲掐著玫瑰的花瓣。
她将花瓣掐出暗红色的印痕,再粗鲁的扯掉。
一瓣又一瓣。
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玫瑰花梗,之后又拿起另一支。
很刻板的行为动作,萧砚之呼吸一紧,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
她的双相情感障碍症犯了。
萧砚之阔步朝着她走过去,猛地把她拉进怀中,难得的方寸大乱:“你在干什么?”
忽然的怀抱禁锢,让江离皱了下眉,却还是一板一眼的回答:“我在玩它。”
“玩它干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
江离是喜欢玫瑰,每次颁奖典礼完他都会送她一整束,她能抱着一路不撒手。
就连拿回家了也要精心打理著,插在花瓶里好几天,花期过了都舍不得丢。
他语气开始变得失去理智,一字一句逼问她:“特意给你买的玫瑰,你就这样糟践?”
“它开花,就是为了让人糟践的。”江离开口,冷漠的不似她:“就算没人糟践它,它也会自己枯萎死掉。”
“玫瑰这种东西,被冠冕堂皇的赋予了浪漫的价值,可实际上呢,生来就是被人玩弄的。”
“这是它的命,它的命啊。”江离说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滚了下来。
这也是她的命,她的命啊。
萧砚之不愿再听她废话,大手掐住她的腰,让她被迫对上自己的漆黑视线,语气说不上好:“看着我,江离。”
“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活着。”他捏紧她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如果你又想去死,我不介意再陪你一次。”
这一句话像是警铃,江离的心跳顿时大乱,拚命的摇头:“不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的命已经够贱了,没必要搭上萧砚之的。
江离坐在他的大腿上,身体抖得厉害,眼睛被迫的只能看着他,没有躲闪的余地。
她怔了好久,情绪从一开始的紧绷,再到松弛,最终回了神智,眼睛恢复了清明。
“带药了吗?”看她的情绪稍微好转,他转了话题,柔缓的抱着她:“我去给你拿药,你吃了药,就好好休息。”
江离紧抿著唇,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行李箱旁边,极优雅从容的打开。
之后,在一堆被陈姐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杂物中,慢悠悠的提起了一条内.裤。
粉色的,前面还有镂空的蕾丝花纹。
江离:……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极快的走过去一把抢过来,半是恼羞半是怒:“你别乱翻,我自己找。”
萧砚之这才后退两步,垂眸看着她粉红发烫的耳垂。
娇艳艳的。
——
得知萧砚之跟江离同时回了北城,秦窈窈顿时坐立难安,连广告也拍不好,时不时的就走神,要么就是摆错了姿势。
摄影师喊她好几遍,依旧是板著一张脸,根本不配合。
“真烦人,不拍了!”秦窈窈一把扯下头上的发饰,极为不耐烦地走到后台,对着她的经纪人发号施令:“我要回北城。”
秦窈窈的经纪人,是公司的老人,说话也极具有分量,没有因为她是新人就对她纵容:“不能走,广告的档期都排在这几天,你走了怎么拍?”
“让他们等著不行吗?”秦窈窈托著下巴,一脸无所谓:“我闺蜜从国外回来了,我要回去和她见面。”
“如果你走了,这些广告就都会逾期违约,我们需要支付违约金的。”
经纪人耐著性子跟她解释:“更何况,这样会影响到你以后的职业名声。”
“那就赔啊。”秦窈窈说的很轻巧:“阿砚有的是钱,至于名声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又不会当明星一辈子。”
她一边说著,一边露出憧憬的笑容:“我以后会做萧太太,那群品牌方见到我,都会求着把他们的新品拿来给我试用。”
经纪人看出她一心要走,无奈之下只好打给了萧砚之,说明了情况。
果然如秦窈窈意料的那样,萧砚之说随她的喜好来,不想拍可以直接不拍,找其他的艺人替代,或者直接赔付违约即可。
经纪人无奈的叹气,心里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
秦窈窈刚落地北城的那天,正好也是白鹤回国的日子。
她也不着急回去,直接拖着行李箱在机场等著接好久没见的白鹤,打算见面好好聊一聊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