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的脸色还有点发白,声音有些沙哑,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砚之脸色沉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两手交叠隐隐用力。
“蠢货。”
江离没听到萧砚之那两个字,眉眼瞧着很是慌乱,她扭身对乔瑾润说:“乔医生,你快回去吧,检查说我很健康,没有问题。”
看得出来,她急切地想要把他给支开。
乔瑾润怔了一下,想起刚才萧砚之的态度,犹豫着开口:“江离,我想你应该是误会……”
“你不走,我就生气了。”
她说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十分的倔强,语气里多了几分催促。
担心她情绪再次失控,乔瑾润无奈的点点头,只好顺着她:“好,你今晚早点回去休息,记得按时吃药。”
等乔瑾润离开后,萧砚之颔首,发现手心里的烟管已经被捏得皱巴巴,他只好重新抽出一根,按下打火机。
“只是医患关系,你就这么在意他?”
江离一脸的若无其事,神色也是纹丝不动:“我只是不希望你去伤害其他无关的人。”
伤害其他无关的人。
萧砚之将这句话在心里反复默念了一遍。
他此时此刻笑出了声,模样散漫,眼眸带着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在你眼里,我会随意威胁别人?”
江离没有回答,沉默就已经是答案了。
萧砚之自认为自己是个极为自制自律的人,情绪轻易不会受人影响。
但当看到江离眼眸中真真切切的防备,他看似冷静的情绪,此刻已经溃不成军。
这股混乱,让他烦躁。
他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裙子也凌乱的不成样子,眼眸却如同警戒心很强的小兽一样提防着他。
好像随时可能会为了自保,咬破他的手指。
那一瞬间,萧砚之忽然觉得,江离在一步步远离他。
他挥手去抓也抓不住。
“自己打车,还是我送你?”男人半垂着眼,神情散漫。
江离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我自己可以回去,谢谢。”
医院里的白炽灯亮的刺眼,萧砚之靠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握著打火机的手因为不自觉的用力,而显露了手背上的青筋。
不识好歹的蠢女人。
他抽完了最后一根烟,起身整理了衣摆上落着的烟灰,沉默的迈开腿往医院外走。
就在这时,刚才给江离做检查的医生跑出来,知道萧砚之是刚才和她同行的人,提醒了一句:“先生,我刚才没来得及说。”
“凭我个人的多年经验,刚才的病人不像是简单的情绪抑郁。”
医生思索了一阵:“她似乎更像是有双向情感障碍的迹象。”
闻言,萧砚之思绪瞬间集中,紧皱的眉心闪过一丝茫然:“什么意思?”
“病人是不是有过极度亢奋,和极度消沉两种症状?”
萧砚之思考了片刻。
好像确实有过几次,江离因为在影视行业内取得了成就而兴奋不已,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他一直没当回事,只是以为是小姑娘获奖开心罢了。
“是有过几次。”
医生得到答案以后,一脸了然的点头:“那就是了,她的症状看起来很符合双相的症状。”
”应该与病人的原生家庭环境、亦或者是后天的生活环境有关;病人得不到正确的爱与关怀,就会在心理上反复认可与否认自己,如此陷入循环。”
“自然而然,就会导致双向情绪障碍。”
医生说完,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极度的喜悦和极度的悲伤,都是很极端的情绪,对人心理上造成的影响会很严重。”
“她有可能会因为极度的满足和喜悦,而觉得人生已然无憾;又有可能会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悲伤,而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听着医生的话,萧砚之面容波澜不惊,语调沉敛:“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自残,严重就是轻生。”
“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早日治疗。”
……
这次风波闹的很大,不过江娱分公司和Vitaly还是尽力的力挽狂澜,找媒体往好的方向上写。
把江离抛家弃亲的人设一点点扭转,扭转成被弟弟吸血的可怜女明星,又晒出了这么多年给江异的转账记录,证明她并非冷漠无情。
江离转发了公司的声明,配上了一句配文:“对于亲情,我已问心无愧。”
一经报道,网上有不少人开始同情江离,但也有人说是买的通稿,只不过是为了继续在圈子里吸粉赚钱罢了。
总之,这种负面新闻一旦爆出,舆论自然好的坏的都有。
Vitaly的赞助和代言费不菲,这一次虽然并没有放弃和江离签约,但是在资金方面还是大打了折扣,直接降了一半的酬费。
虽然可惜,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近要安稳一些,不要让对家再找到我们的漏洞。”
陈姐叮嘱她:“现在分公司刚起步就这么顺风顺水,行业内眼红的人不在少数,一定要谨言慎行才行。”
“我清楚。”江离一脸淡然,心里早就做好了选择:“其他的行程都先推掉吧,新的合作交给其他的艺人来签。”
她现在的风评,实在不适合继续在公众下营业。
陈姐并不知道江离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她神色恍惚的回来,她隐约的能猜到,她应该是受了打击。
江离骨子里有一份傲。
在视频里看到江异当众谩骂江离的时候,陈姐一度担心她会轻生,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还好她回来了。
“离离,有时候你要足够冷漠,才能走得更稳。”陈姐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如果江离早一点和江异断绝关系,也不至于后续被他吸了那么多血,让她欠下巨额债务,更不会成为她职业生涯上的定时炸弹。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陈姐。”
江离抿著唇,带着笑注视著陈姐:“我只是在等,等有一天他会把我当姐姐。”
她垂下脸,很松弛的笑了笑:“可能,是以前一直没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