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话剧一点不了解，就是学了个皮毛，临时抱佛脚罢了。”江离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没有一丝一毫要自夸的意思。
杜时明倒也不和她客套，笑着点头：“按照专业人士的角度来分析，确实只能称得上是入门；但是江老师的演绎天分，实在是难得一见。”
他一脸笑眯眯：“听说最近江老师急需在花城打开市场，作为您的戏迷，我必然是要给您这个人情的。”
言下之意，是打算帮她一把。
听到这一句，江离慢慢坐直了身子，沉心静气地回道：“商人不讲情面，只看利益。杜老板，您只管说您的要求。”
在人情世故上，江离总是很通透。
人情这东西很难界定，向来讲究一个有来有往。
一来二去的，就很容易纠缠不清。
若是一时头脑不清醒，占了“人情”的便宜，日后或许要以千倍、万倍来偿还。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利落的谈利益。
公私分明。
没想到江离会这么冷静清醒，杜时明觉得很有意思，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江老师，您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想占人便宜的人。”
“这世上可没有捡来的便宜。”江离微微一笑，声音轻轻:“一时占便宜倒是轻松，日后偿还的时候，就得拿血肉来抵。”
这个道理，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看出她的真实态度，杜时明没有继续跟她打太极下去，直接摊了底牌，开门见山：“您猜得很准，我的确想找您帮个忙。”
闻言，江离看向他。
“您应该知道，百娇主要的发展方向其实是戏剧话剧一类的舞台剧，目前公司的营收也都来自于这些。”
江离点头，她来之前已经做了功课。
百娇的前身，是百娇乐坊，国内最为出名的话剧艺术团。
后来逐渐扩大，不断地发展其他领域，但其经济重心依旧是剧场表演，也算是不忘初心。
“今年的五月，英国要举办国际戏剧节，趁这个机会，我们百娇打算冲击一下金纽扣奖，把知名度打到国际上去。”
江离安安静静的听着。
“不过目前为止，还缺一个角色指导。”
杜时明一边说著，一边又给江离倒满了茶水：“不知道江老师愿不愿意过来帮我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杜时明的语气很诚恳。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斟酌。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她也很郑重：“在演戏这一行，我始终是个学生，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更何况，还有人亲口说她根本不适合做老师。
“没关系，你可以先试试。”
杜时明说的很爽快：“鞋合不合脚，得试了才知道；你适不适合做老师，总得先教了才知道。”
江离抬眸：“杜老板说得对。”
既然条件谈成，杜时明也格外大方，说很快就会让百娇这边的几个固定合作方联系他们。
合作很快促成，最起码是已经打开了一个口子，有发展的空间和机会了。
可是静宜还是不太开心，托著下巴一脸苦恼：“就算现在公司的运营走上正轨了，我们还是没能和Vitaly合作上。”
以萧砚之的行事风格，就算他们现在把分公司开起来了，照样也改变不了他原来的命令。
签不到Vitaly，就卷铺盖滚回去。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想回去，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做完。
江离一直很镇定，她拧开桌子上的水平喝了一口，语气清淡：“顺其自然吧，总是杞人忧天是一种无意义的内耗。”
人的焦虑和浮躁，大部分的原因来自于能力不足。
虽然Vitaly并没有答应，但是江离有的是耐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盛总，和您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杜时明握著电话，跟盛朔城汇报情况：“江老师根本不愿接受我的帮助，为人很是清高，是很有气节的一个人。”
盛朔城正坐在茶馆里饮茶，听到这句时，不动声色的勾唇淡笑了声。
那丫头，看着就不蠢。
要想和她过招，是得有几百个心眼。
精致烧制的陶瓷茶杯里，茶汤香气四溢，盛朔城啜了一口，又悠悠道：“那就一切公事公办，按她觉得妥当的方式处理，不要让她觉得你在故意帮她。”
杜时明应下，又细心的问了一句：“程阿婆上周又犯病了，在医院吵著嚷着要回老宅，您看——”
电话那头安安静静的，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叹息，颇有几分无奈何惆怅。
“找几个人送她回老宅，平常照顾着她，别让她出事就行。”
“好的盛总，我这就派人去办。”
自从答应了杜时明，江离经常去看他们话剧排练。
日积月累的，她也看懂了一些行业内的门门道道。
尤其是看到舞台上角色之间的对话与拉扯，角色眉眼间神色的变化，她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
她想继续演话剧。
没有一镜多拍，也没有NG机会，更不需要排档拍摄，讲究的就是一个现场发挥，不需要后悔。
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或许比起演戏和商业化代言，她更喜欢的是演话剧。
她还特意去问了陈姐。
“你想跨行？”陈姐反问了她一句。
江离不解：“这也算跨行吗？”
陈姐最近在忙着跑业务，现在她也算是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主要对接的是商务这块的工作，平常很是忙碌。
“当然算。”她快速的在文件上签了字，才抬头给江离解释：“荧幕演员和帷幕演员，根本不是同一个行业的。”
“荧幕演员需要粉丝，需要流量，需要热度和关注，更需要资本的扶持，所以时时刻刻都需要维持人设。”
“而帷幕演员只需要演好每一场，注重的是现场角色的演绎，而不是演员本身。”
听到这儿，江离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没等她说什么，陈姐就立刻给她浇冷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去转职演话剧这事儿，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