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秦窈窈垂着眼,声音也充满了懊悔。
“对不起有用吗?你的一句对不起,能让江离从抢救室里醒过来吗?!”陈姐险些破音,她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秦窈窈脸上表情一僵。
萧砚之脸色冷冷,眼皮轻轻掀起,嗓音低沉:“那杯酒是我让她喝的,和窈窈有什么关系。”
他周身的气场压的很低,能感觉到他此时的不悦和寒意。
陈姐顿时噎声。
萧砚之狭长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侧脸冷峻:“无缘无故准备那么一杯烈酒,也是她自食恶果。”
看着他冷沉着的面孔,陈姐深吸了一口气。
职业习惯让她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她才压着怒意开口:“萧总,江离跟了您四年,她的脾气秉性,我不信您不清楚。”
“您就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准备那么一杯烈酒?”
说完,陈姐眼神锐利的扫过秦窈窈。
秦窈窈缩了缩肩膀。
陈姐问她:“秦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麻烦您给萧总解释解释吗?”
秦窈窈猛的哆嗦了下,先是抬头,随后又低下头。
“我不知道。”
见状,萧砚之按了按眉心,“窈窈,车在医院门口,让薛安送你回去。”
这是在赶秦窈窈走了。
秦窈窈顿时眼神一慌,她担心江离醒来会跟萧砚之说些什么,于是赶紧开口:“阿砚,让我在这里等江离姐醒过来,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无声的答案。
“我知道了。”秦窈窈知道萧砚之喜欢乖的,“那等江离姐醒了,阿砚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专程过来看望她。”
萧砚之没什么语调的嗯了一声,等她临走时,还随口嘱咐了一句:“今晚太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有了这么一句话,秦窈窈稍微心安了一些。
至少萧砚之还是关心她的。
——
经历了一系列的抢救,江离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比较幸运地被医生给捞了回来。
医生说,江离之前就有喝酒导致胃溃疡的先例,本身身体就不适合过度饮酒;这一次几乎直接烧伤了她的食管,还让她的胃病更加严重。
“年轻人为了应酬打拼是常事,但是如果不注意,以后发展成胃癌,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姐点头,认真听着医嘱,记下来了接下来的注意事项,不断地给医生道谢。
萧砚之则是站在医院走廊的通风口处,静静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因为是突发状况,来不及做公关,不少人都看到了江离口吐鲜血被送上救护车的场景,消息很快就在网路上传开来。
薛安把秦窈窈送回了家,打了电话过来:“萧总,今晚的事闹得有点大,可能对公司有影响,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压下去?”
萧砚之眯眼。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随意搭在了窗口上,语气低冷:“不用。”
……
江离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在一片的黑暗中,她只觉得口渴,口渴到嗓子好像在冒烟似的,胃也疼的厉害,像是有成千上万个人在她的胃部踹了好几脚。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让她死去活来的疼痛感才一点点消下去,折磨得她疲惫不堪。
上一次她胃痛这么严重的时候,还是当年陪着萧砚之去参加江娱的一周年庆典晚宴。
那时候的江娱刚起步,还没有在北城站稳脚跟,不少人都借着敬酒的名义挑衅萧砚之,想把他灌倒。
是她笑靥如花,一脸镇定地挡在他的面前,把那一杯杯的酒都面不改色地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过度的饮酒,让她吐到脱水昏厥,送到医院里吊水。
当时萧砚之还抱着她,愧疚的说以后一定会对她好。
是她傻,忘了问一句这个“以后”,是多长的期限。
——
江离睁眼时,入眼即是一片雪白的墙壁,还有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
她费力的偏头,自己还在吊水,手背凉凉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
醒来没过几秒,她就觉得口渴难耐,想用另外一只没扎针的手去端床头的水杯,结果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男人推门进来,对上她那双清淡的眼睛。
“命挺大。”
江离没说话,眼睛从他的脸上划过,最终还是落在床头的那杯水上。
她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又无奈的闭上了嘴,将头偏到另一边。
萧砚之挑了挑眉。
他走过去,端起床头的杯子,将里面的水倒进了垃圾桶,重新又倒了一杯热水。
“自己喝,还是让人喂?”萧砚之语调淡淡,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
他坐的很近,江离能闻到他身上很浓的烟草味。
她漂亮的眉尖蹙起,刚被酒精灼烧过的喉咙受不了这样呛人的味道,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萧砚之垂眸看着她,很快起身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了病房门后的衣架上。
烟味没有了刚才浓郁,江离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江离的皮肤本来就很白,此时的脸因为虚弱而更是白如瓷器,眼底隐隐像是有水雾。
好似受苦落难的虚弱美人,柔弱的一碰就碎。
盯了她几秒,萧砚之伸手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次性餐具,用勺子舀水喂给江离喝。
他难得的有耐心,一勺一勺慢慢地递到她的唇边,轻抬手臂把水送进她的嘴里。
江离实在是太渴了,配合著他的动作喝了小半杯水,时不时的舔舔嘴唇,防止水沿着嘴角流下去。
她的舌尖掠过唇瓣,又快速的消失,像是一种无意的撩拨。
萧砚之眸色深深,问她还要不要喝,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把水杯放下,萧砚之沉默著看她半晌,忽然轻呵了一声:“倒是挺会使唤人。”
被水滋润过的喉咙勉强能发出声音,她艰难的说了两个字,音量小到要凑得很近才听得清:“谢谢。”
说完,她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看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