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睡得很浅。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感觉到身侧有动静，慢慢的掀开眼皮，黑暗之中能看到男人正在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立体，像是钢琴师的手。
系扣子的时候，手背上露出隐隐的青筋，很有禁欲的美感。
一如曾经二人相处的那样。
江离有点恍惚，差点忘记了自己在花城，迷糊之间喊了他的名字：“萧砚之……”
床尾正在穿衣服的男人身形一顿，慢慢的转过身来。
萧砚之眸色深沉，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醒得还挺早。”
江离的皮肤很白皙，唇色红润有光泽，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刚睡醒的样子十分的朦胧。
绝对的素颜女神。
江离揉了揉眼，撑著上半身，慵懒的靠在床头，目光妩媚迷离：“你要去哪儿？”
昨晚喊了一晚上，现在发声都还有着几分情欲未退的喑哑。
萧砚之语气平淡：“去找窈窈。”
江离指尖僵了下。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开关，顿时把江离从困意中拉扯了出来，犹如冬日泼了盆冷水一般的清醒。
她默默地翻了个身，把身子蜷在被子里。
“慢走不送。”
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有点闷闷的，从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萧砚之捡起昨晚随手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看着上面的皱褶，眉心微皱，随手拍打了两下，穿在了身上。
他扣上西装的最后一颗扣子，站在了床边，眼眸冷漠。
“昨晚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他整理袖口的腕骨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窈窈。”
江离差点没气笑。
把人睡了的是他，现在又想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人也是他。
她故意没回。
萧砚之在床边站了片刻，之后转身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直等听到酒店房门上锁的时候，江离才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太在意萧砚之了。
就连他刚才的那几句话，她都觉得不痛不痒的，好像和她无关。
被搅和得毫无睡意，江离抓了抓蓬松的头发，拖着近乎要散架的身体，一步步走进了浴室。
——
洗了个热水澡，昨晚的疲惫和劳累减轻了些许，她吹头发的间隙拿起了手机。
【宋榆：新的一年，要快乐。】
江离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昨晚零点发送的信息。
他倒是细心。
江离唇角微微上扬，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下，也回复了他一句，算是回谢他的祝福。
还有几个朋友也发来了新年祝福，她一一都回应了。
因为之前家庭的原因，江离朋友不多，但也算是有那么几个深交的。
等吹好了头发，江离想起晚上还要陪萧砚之谈合作，顺手画了个淡妆，挑了身适合的衣服。
等准备的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早。
可以去花城转转。
结果一出门，就和萧砚之打了个照面。
“跟我来一趟。”萧砚之清冽冷漠的声音响起，不夹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江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硬著头皮跟着去了他的房间。
刚一走进去，就听见里面细微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
秦窈窈又哭了。
江离的眉心一瞬间皱起，转身就要走。
“给窈窈解释完再走。”萧砚之握住她的手腕，冷峻的脸上好似覆蓋著一层寒霜。
好似在审视一个犯了错的罪人。
江离被拖到了套间的沙发前，茶几上已经堆满了用过的卫生纸，秦窈窈还在哭着，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肿得老高。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江离有些烦躁，她按了按眉心：“又怎么了。”
秦窈窈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望着她：“江离姐，昨晚你是不是撒谎了？阿砚是不是就在你的房间里？”
江离张嘴就想承认，结果身旁立即投来了一道冷冽的目光，明晃晃的警告她别乱说话。
“……没有，你想多了。”
秦窈窈怔愣了两秒，瞥了一眼萧砚之脖颈处的咬痕，顿时又蓄满了泪水：“如果不是在江离姐房间，那阿砚脖子上为什么有印子？”
江离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萧砚之的脖子，果不其然有一片很小的红印。
很小，但很明显。
江离：……
她承认，昨晚情到浓时，她确实没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咬了他的脖子。
可是谁能想到萧砚之这么不严谨，都不知道遮一遮？
她大脑飞速运转了几秒，随后一脸的坦荡：“其实萧总有荨麻疹，你误会他了。”
荨……荨麻疹？
这样的答案不仅让秦窈窈错愕，连带着萧砚之看她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江离睁着眼，依旧面不改色：“萧总成年累月的忙于工作，平常缺乏日晒，饮食也不规律，时常会有荨麻疹发作。”
“更何况花城和北城的气候迥异，水土不服也在情理之中。”
江离偏头看了萧砚之一眼，又淡淡道：“去楼下买点消炎药，很快就消下去了。”
听起来像模像样的。
闻言，秦窈窈也仰脸看了萧砚之一眼，眼神疑惑：“阿砚，是这样的吗？”
萧砚之：“……嗯。”
听到这两个人的答案，秦窈窈先是打量了一下两人脸上的表情，对这个说辞半信半疑。
不过，很快就破涕为笑，上前就搂住萧砚之的胳膊，亲昵的蹭了蹭他，眼角的泪花还没擦干。
“阿砚，既然你有荨麻疹，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让我误会你这么久。”
她又变得担忧：“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赶紧去买药吧，别等过一会儿再变得严重了。”
萧砚之盯了江离一眼，眼神里的情绪晦暗，忽然冷呵了一声。
随后又垂下眼眸，对着秦窈窈说话时，声音很是温和：“好。”
等终于送走了这两尊大佛，江离才舒了一口气。
她刚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结果没想到这两尊大佛又回来了。
“江离姐，我记得上一次你说，你也是第一次来花城，对吗？”
看着秦窈窈脸上的笑容，江离敷衍的回了一句：“是第一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