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装作为难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翻译,而是赔着笑对岛村道:“岛村先生,请息怒!”
又装可怜:“岛村先生,我身体不好,肾里现在还有积液和炎症,坐得太久都酸疼得不行,要赶回长春治疗,郑夫人是大丰的大股东,既然是谈大丰的事,迟早也要和郑夫人谈,请岛村先生看在我的肾病要赶回长春治疗的份上,给我个薄面,今天就和郑夫人一起谈了吧,完了我好早点回长春。您看,行吗?”
岛村瞥一眼志远,你要我给你面子,老子就得给?!可这李善德也说得不错,这事迟早也要过张汉贞,那么不妨今天,把这两人一起搞定。
“看在令尊的面子上,好吧!”岛村同意了,但给的是“令尊”李熙的面子,以示在他心里,志远的面子压根就不值一提!岛村又手指了指林有和张信义及珍儿,趾高气扬的命令:“我们三个人谈,无关的人,全部出去!”
清完场,岛村对志远用日语道:“大丰的股权结构,我已经做过了解,原来你和张汉贞,各出资二十万,最近又有个英国人入股十万,大丰的股本金,合共是五十万,我有意入股大丰,两个方案,第一,这一年来,大丰产品销情不错,你们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收入,那么,就作价四十万元,把大丰卖给我;第二,我入股大丰,我持有的大丰股份,必须超过51%,总而言之,以后大丰的经营和管理,由我控制,两位就不必再费心了!”
志远吃惊的看着岛村,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岛村疯了?
买人家的厂子,也不先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你也知道大丰产品销情不错,这么赚钱的厂子,谁愿意卖?!就算人家愿意,那也得有厚利可图人家才会卖啊,不但不溢价,还以股本金的八折作价,才四十万,妈了个巴子的,谁肯卖你啊!大丰可来钱了不说了,老子这一年来的辛苦难道不值钱?至于入股也是,也不先问问人家股东愿意不愿意带你玩,一上来就叫嚣要占股份的51%,实控大丰,你妈了个巴子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了算?!
志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心如电转的同时,礼貌的向岛村三郎确认:“岛村先生,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要么股本金打八折,折价四十万全卖,要么得让你控股51%,实控大丰?”
岛村鼻孔朝天:“唆得死捏(日语:是的)!”
志远倒吸一口冷气,立即用日语对岛村道:“这绝不可能!这价格太低了,没人会卖,而且ton先生入股时,和我们有协议,不得再增加新股东,也就是,大丰,不再接受新的投资!”
岛村狠狠的瞪志远一眼,又一指张汉贞:“别废话!把我的话,翻译给她听!”
志远惊骇、气愤,妈了个巴子的,好,那就让贞姐来收拾你!你以为,中国的老娘们,好欺负?!
志远转向张汉贞,把岛村的话,翻译给她听。
张汉贞被气笑了:“岛村先生!你唆得死不死捏的,干咱屁事!我今天跟了来,就是因为我怕我这干弟弟年轻,认不清大丰前途无量的形势,眼光不长远,被你出个番几倍的高价,就把股份给忽悠了去,现在我可是放心了——”
张汉贞站了起来,瞄着岛村冷嘲热讽:“八折?51%?实控大丰?呵呵,这屋子里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这青天白日的,这日头还高高的呢,岛村先生怎么就说起梦话来了!”
岛村仰着头眯起眼,以示他对张汉贞的蔑视,用日语道:“在说梦话的,不是我,而是你!因为你根本就认不清形势,还在梦里!你们找了个英国人,加塞进大丰,以为我会怕他?你以为,现在还是我和你协商并购双丰锯木场那时候?我告诉你,如今,再没有一个支那人、甚至是什么狗屁的英国人,能阻挡大日本帝国开发满洲!”
然后转头狠厉的看着志远,颐指气使的,再次命令志远:“把我的话,翻译给她听!”
志远心里格登一下,突然有所领悟,为什么岛村能如此蛮横,为什么这么个情绪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底的破玩意儿,竟然而能让老奸巨猾的李熙低头,承认自己“失算了”……
因为,形势变了!
当侵略者站稳了脚跟,就不怕露出僚牙……
志远突然很害怕,这种害怕,自和李熙通过电话,听李熙说他“算盘找不到了”,就几次闪现心中,但每每自我安慰:没事的,日本人再怎么,也得讲“日满亲善”的假仁假义吧,只要不来硬的,就能周旋,不是还有ton先生这挡箭牌吗?
可就在这会子,志远突然有种预感,自己错判了形势,这一回,只怕是要栽!
志远突然就有种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大冷的天,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丰不但是他这一年的心血结晶,还是他名下赚钱前景最好的生意,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经营成功的案例,大丰产品行销世界,品牌口碑蒸蒸日上,终于亲手创办了一个能为李家带来源源收益的大厂,志远不但引以为傲,更将之视为是自己对李熙多年教导的回报,而李熙也不止一次的表扬他:“大丰办得漂亮!是行中翘楚,堪称东北现代企业之典范!”
志远真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起失去大丰的打击!志远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慌,一时间心乱如麻。
岛村对于志远迟迟不作声非常不满:“怎么还不翻译,怕译给她听,她会暴跳如雷是吗?快译!我倒要看看,她能跳得多高!”
志远眼神空洞,怔怔的模样把张汉贞吓了一跳,忙过去推推他:“善德,你这是怎么了?他说了些啥,没事,说给姐听。”
志远定了定神,把岛村的话,翻译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