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听了,眼色温柔:“这是因为你,真的把爸当成是亲爸爸,独力做掉了森田,宁肯自己顶下所有的风险……”
“因为爸,让我真心的敬仰!您主动冒险,把日本人的移民规划,交给了梅子瑜!舍弃了安逸和富贵,却留下了一个中国人的良心!”
志远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您还全力护着总给您惹祸的我,教我爱我,宠着我,就连温叔去佳木斯拎我回长春,马玉川备了诸多特产,要温叔带回长春送给您,温叔什么都不肯收,独要马玉川带他去买了一大袋子桦川大米,说是您再三吩咐的,因为我生病时,只喜欢喝米粥,而桦川大米,出了名莹白如玉、充盈流脂,煲粥适口如饴、余味三日……”
多么懂事,多么知好识歹的好孩子,看着志远,李熙眼里也有了一层水汽,他的善德,早已经有杀伐决断,甚至为免后患,硬是逼着张汉贞杀死其小叔子郑仲璋,可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自己打骂他、羞辱他,他也就眼泪汪汪的低着头,从来不伸爪子、不发脾气……
“听话,睡吧……”李熙忍住泪,还挤出了一个微笑。
到志远闭上眼,李熙一边轻拍着他,一边轻声慢节奏的哼唱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说来也神奇,不一会,志远就真的,睡着了。
李熙拉灭灯,走出到走廊时,一直在走廊上的林有,什么也没说,但领着当晚负责值夜的长嘴,一起给李熙,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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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明心堂正在般若寺做每周日例行的善事,一辆卡车,停在了寺院门口。
这是李纯的煤球厂的卡车。
李纯从卡车驾驶室里跳下地,在寺门外维持秩序的胖子马上就迎了上去:“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李纯笑道:“你们煮粥费柴火,我答应了善德,要送他一车煤球,平时没空儿,今天趁着是星期天,让工友帮忙装运,给他送来了。善德呢?”
“在里头呢!”
李纯带了几个厂子里的工人来,回头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和明心堂的人一起卸车,把煤球垒到指定处,就走进了般若寺,去找志远了。
李纯昨晚回家晚了,李熙说志远需要休息,不让李纯和志远相见,今天一早,志远就进了李熙的书房,不知和李熙嘀咕些啥,外头守着个朱厚辉,又不好进去,李纯猜想志远和李熙嘀咕完,应该会到般若寺,所以李纯干脆回厂子,拉上一车煤球,直接来般若寺找志远。
李纯走进般若寺,眼前好一派热闹的影像!
以前志远的熙德堂在万寿寺办赈行善,熙德堂改为明心堂后,由于办赈规模大了,万寿寺那边地方不方便,改来了般若寺。
般若寺的庭院,可比万寿寺大多了,东边靠墙,最外头是施粥台,中间是王元明父子主持的给穷苦人免费看病的地方,最里头也放了几张桌子,是明心堂给登记在册的无依老人和孤儿分派东西的地方。
最热闹的地方是施粥台,不但台前排队的人多,台后负责分粥的,除了明心堂的人,还有打扮精致的年青女子七、八人,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莺莺燕燕,全是稀罕志远、上赶着倒追志远的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以来帮忙为名,借机讨志远的好。
李纯左瞅右瞅,都不见志远,就先到施粥台前,和那些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们打招呼,不少人都认识或是以前在舞会等场合见过的,跟着就问主持施粥台的林有:“善德呢?”
林有一努嘴:“那不是!”
李纯才注意到,台后高叠的“碗山”里,志远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洗着碗,边上还蹲着个李阎王。
“咋又跑后头洗碗去啦?”李纯不禁皱了皱眉,李纯还真有点不明白了,她的这个弟弟,咋就那么爱洗碗呢!这大冷天的,也不怕手冻出冻疮!
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靠眼神撩妹,却偏偏丢下一堆子爱慕他的女人,蹲在后头洗碗!
她的这个弟弟,脑壳是不是有包?!
李纯见志远蹲在那,专心致志的洗着碗,肤白胜雪,眉眼漂亮,说不出的标致,不禁也有些看呆了。
善德为啥躲在这洗碗?为啥离那些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们远远的?莫不是……
李纯想起上次,在煤球厂礼堂办的那次舞会,善德兴致很高,和她跳了一曲又一曲,每曲舞罢,都招来热烈的掌声一片,那一晚,善德好象特别放得开,搂着她腰的手,搂得可紧了……
莫不是,善德也像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吧……
边上的林有,瞅见李纯目光含情脉脉的就钩在志远的身上,还嘴角上翘眼角含春,心说:妈呀,哥儿的桃花也太灿烂了吧,李大小姐,那是你弟弟!虽不是亲生的,可也有姐弟的名分,这都起心思?你要真和哥儿好上了,日后哥儿还不遭人白眼?
若在以前,林有不会太担心,跟志远久了,对志远的心思也大致摸到些,哥儿似乎很执着于自己的诺言,非顺天爷给他娶的媳妇不要,对上赶着他的那些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一直不冷不热的,而李纯,是顺天爷不待见的李熙的女儿,哥儿应该不会明知是坑还往里头跳,可现在不一样了,哥儿入继了李家,这边和李熙日渐父子情深,那边顺天爷连浑河堡都不让他回去,他婚配的“父母之命”,应该是李熙说了算了。
李纯还真是想多了,志远蹲在后头洗碗,可不是为了避开那些小姐们,更不是在想着她,而是早上又与李熙就森田案进行了讨论,此刻正在自己深刻反醒呢。
李纯是不知道,而久跟志远的林有、李阎王他们,对志远的一些神态已经很熟悉,志远若是一个人发呆咬指甲,或是这么专心致志的洗碗,必是边上有他极信任的人守护着,然后他就管自想着心事,通常是在筹谋“大事”,和女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