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被大温拎进李熙的书房,李熙刚下班到家,正在由朱厚辉服侍,换上舒适的居家服。
“爸!”志远低头垂手,恭敬的叫了一声。
李熙冷冷的瞥他一眼,一边自己系着袍带,一边吩咐边上的大温:“帮我把那臭小子,按在茶几上!”
志远听了,目光霍的就是一抬:“爸!为啥啊?”
边说边往门外闪,刚才过来时,没见到李纯,估计还没下班回家,便想着去找李熙的夫人解难,这会子,可不是愚孝的时候,小棒则受,大棒则走,这一锅,绝对是大的!
无奈门外站着的,是朱厚辉,今天气氛特殊,在朱厚辉边上,还站着个小赵呢!
小赵仍在门外守着,朱厚辉和大温一起,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志远摁在茶几上,李熙挥着他的文明棍,抡起胳膊,照着志远的屁股,狠抽了七、八下,一边抽还一边骂:“你背着我做的好事,打量我不知道?!还以为你懂事了呢,结果还是这么不知死活,非要哪天拉着李家给你当了陪葬才开心?!不认错,还跟老子装洋蒜,老子叫你装!”
抽的第一下,志远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想不到李熙还真这么用力的抽他,后面的几下,志远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
打完,李熙示意朱厚辉和大温把人放开,然后恶声恶气的勒令志远:“给我一边跪着去,不准吃饭,不准睡觉!等老子闲了,再来审你!”
说着,就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朱厚辉和大温一放手,志远就起来了,直接就那么坐在了茶几上,用后背朝着他不说,那叉着腰气鼓鼓的模样,完全没有下跪的意思。
还能坐是吧,也不怕屁股疼,丫的,这是打轻了!
李熙冷笑,声音里充满了无形的压力:“你跪不跪?和老子倔是吧,再倔,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叫人扒了你裤子再抽你!”
志远根本不为所动,头,还赌气的昂得更高!
李熙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冷静得那声音,就象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漂来的:“我,是不是,已经管不了你了?”
没有压力、没有威胁,这轻轻一问,反倒让志远慢慢的低下了头,然后身子向下出溜,跪在了沙发前长茶几的边上。
李熙心里一疼,他知道,这是他的善德,真心的把他当成是亲人,当成是父亲!他还知道,孩子之所以瞒着他杀森田,是因为孩子想保护他保护李家,要真的出了事,孩子会把一切事情全揽在他自己身上!
李熙真的很想回去身去,把孩子扶起来,可终究是忍住了,丫的臭小子胆大包天,是真的欠教训!
李熙冷哼一声,抬腿出门,一边吩咐:“叫厨房,开饭!”
连吃饭带不知处理什么事情,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李熙才重新回到书房,这期间,小赵一直守在书房门外,朱厚辉进过书房一次,给志远拿了一个垫子帮他垫在膝盖下,而大温也进过书房一次,怕志远冷,给壁炉里,添了好些柴火。
李熙往沙发上一坐,本想着让儿子就这么跪着听教训,可看到志远的黑眼圈子都已经比眼睛还要大了,终是不忍,下巴向身边一摆,示意志远:“起来吧,坐下。”
朱厚辉知机,上前搀扶志远,落坐时,志远双手撑着沙发面,慢慢的才坐下去,这一顿打,虽然没有皮开肉绽,但还是很疼的,红肿难免。
李熙瞥志远一眼,怕他体力不支,先吩咐朱厚辉:“去把ton先生送的奶粉,冲一杯来,加点糖!”
然后板着脸,开始教训志远:“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志远两手仍撑着沙发面,低着头:“森田死了,莫非,爸以为,这和我有关系?”
李熙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难道,和你无关吗?”
“难道,和我有关?”志远反问,刚才跪着,想来想去,并不觉得哪里露了破绽,他准备抵死不认。
李熙冷笑:“哼!少在我面前装洋蒜!森田殉职,在背后捣鬼的人,是你!我说过不止一次,动森田,必须耐心等待最好的时机,一切听我的调动,气度要宏,言动要谨,如果时机不成熟,宁可放弃,绝不轻动。我能窥破的,日本人就一样可以窥破,这事关乎李家的生死存亡,你却把老子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
志远第一次抬起头,看着李熙:“爸怎么知道,森田之死,在背后捣鬼的人,是我?您有证据?”
李熙眼都不眨:“当然!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瞒得过我?”
志远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李熙,半晌,复低下了头:“爸在诈我,您并没有证据!而且,要事情危急,他也不会还这么笃定的坐在这里!”
志远推断李熙手里不会有多少干货,要有,早就拿出来显摆,并喷他一脸口水了!
李熙看着志远,真的很想伸手去他头顶上,揉一揉他的头发,这小子,果然进益了,没那么好骗了。
这时,朱厚辉端了杯牛奶进来,李熙叫志远,先把牛奶喝了。
志远双手去接朱厚辉捧给他的牛奶,双手离了沙发面,体重一下子全压在屁股上,痛得志远闷哼了一声,双手赶紧重新去撑沙发面。
李熙趁机伸手,揽着志远,手臂上用阴柔之力轻提,让志远靠在他的胳膊上,然后从朱厚辉手里接过牛奶杯子,递到志远嘴边。
岂能如此劳动一个长辈喂自己喝牛奶,志远也不顾松了手PP上就会疼了,赶紧伸双手去捧过杯子,一饮而尽。
李熙见志远眼色柔和了下来,还带着感激之色,感觉时机到了,就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诈你?你以为,你做事滴水不漏?善德,从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开始,我就已经怀疑里头有鬼,因为你一早就有心,要做掉森田!到听说,候、刘二犯,曾对他们的脚印做了扫雪处理,我就已经立刻知道,这一回,森田贞男不是执行公务时‘因公殉职’,而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人谋杀!对脚印的处理,真正的目的,不是犯人想掩藏逃匿的踪迹,而是想掩藏在瓦面上真正的人数!到听说,森田贞男头部胸部裆部各中一枪,呵呵,我就连是谁击杀了森田贞男都知道了,是李阎王!”
看到志远眼里的那一丝惊惧,还不自觉的打了个嗝,李熙心里暗笑,自己猜对了!
表面上,却是一脸严肃,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善德,爸的情报能力,你不是不知道,有了正确的方向,更是事半功倍,你还以为,我是在诈你?”
跟着,就松开揽着志远的胳膊,换了一语重心长的模样:“善德,兹事体大,事件的始末,赶紧细细的告诉爸,只有这样,爸才能更好的帮你善后,免除李家的灭顶之灾!”
李熙虽在诱供,但脸上眼里,却满是对志远最真诚的期待和关怀。
志远此时,心里是满满的挫折感,自己精心布置的杀局,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漏洞!只觉得李熙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自己还得虚心的,向他学习。
志远把李熙,看成是亲人、长辈和老师,一个冷不防就真的被李熙唬住了,志远向李熙,坦承了谋杀森田贞男相当部分的细节,但也有例外,他隐瞒自己曾经救了徐常青的事,并将徐常青因其同志被黄二狗诱至广成胡同抓捕而发现了黄二狗是水泽太郎线人一事,说成了是自己偶然发现的。
徐常青不仅涉及志远自己私放犯人这另一宗“重罪”,还涉及大姐李纯一直在苦心找寻的组织,这事,只有志远、王志军和黑子知道,不仅是李熙了,即使是面对林有他们几个,志远也滴水不漏!
李熙听完志远的叙述,原来认真倾听的表情忽的就不见了,扬手作欲扇志远耳光状,眼色凶狠,气势惊人,把志远吓了一跳,惊得目瞪口呆!!
“废物!”李熙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抡起的巴掌没向志远脸上甩去,而是气呼呼的站起,用手指点着志远的鼻子:“这些年,我算是白教你了!”
李熙激动的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圈,站定长出一口气,再转头看向志远时,脸色出奇的沉痛:“善德,这回不出事,真的是侥幸!不说别的,你的心性还是不够成熟,定力尤其不够!其实,你之前怀疑得没错,我没有任何证据,就是在诈你!你啊,如果被人以亲情相诱相逼,一杯让你更加困倦的加糖牛奶,一个看似关怀的拥抱,就这么容易让你放下原来想坚守的原则,将事情和盘托出,你觉得,你真的是一名优秀的特工吗?面对诱供,不到三回合就缴械投降,你的原则在哪里?你的警惕在哪里?你再继续作死的话,我是不是很快就要白头人送黑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