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一声怪叫:“哟!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老子双枪一举,你俩就已经是死人了,还客气不客气!老子是不是天下第一,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大鱼见场面马上要崩,忙喝一声:“好啦!李二,你要想双枪一举,早就举了!我们要想阴你,也早就阴了!你有枪,是了不起,可若与我们为敌,后果你也自己掂量掂量!你枪是快,可咱们,手也不慢!”
大鱼这话还是很有份量的,下来三人都一阵子沉默,李二的一双手,撑在炕桌边上,林有和大鱼都死盯着他的那双手,那双随时可能从衣底、甚至是后脖窝把枪抽出来的手。
李二的目光也死盯着两人,林有在运着气,而大鱼,手里明显扣着什么东西。
谁也不好惹!
最后,李二慢慢伸手拈起了一颗花生米,这回可不敢耍帅扔进嘴里,而是慢慢的把花生米,放入嘴中,然后慢慢的嚼着,这时的动作要快了,哪方出个误判那上来就是杀招!
“咱都牛,好了吧。”李二慢悠悠的道:“既然咱都这么牛,合在一起,还用怕谁?你们既然那么为那小子着想,不会笨到把我这么个高手,往外推吧。”
林有义正词严:“当宾主,得你情我愿,你既有这个意思,我们回去告诉他,他要愿意,那我们以后一起为他做事,他要不愿意,这事也就只能这么算了,哪能像你刚才说的,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就要走着瞧!你知道他于林家有深恩,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人逼迫!”
李二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得了吧你,又不是做戏,装啥大尾巴狼啊,说来说去,不就一句话的事?你们回去帮我问问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说不准他知道能得我这么个大人才,乐得嘴都合不上呢!我明天上午,到熙德堂,你们给我个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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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志远听了,眉毛一挑。
“我们没应承他明天,”林有道:“我们说哥儿被他打伤,生病发烧了,明天不成,和他约了后天一早。”
志远点点头:“事缓则圆,拖得好!”
大鱼有点惊诧的看着志远:“哥儿,你这是……已经定了,不要他?”
志远毫不犹豫:“是的!”
大鱼和林有面面相觑,这结果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哥儿如此果决。
大鱼不解的问道:“为啥?李二那手功夫确实过硬,哥儿一向爱才,怎么这回,想都不想就不要他,还一点儿也不可惜?”
志远一脸严肃:“他虽是个人材,也是一条丧家之犬,谁沾上,谁倒霉。”
志远看一眼大鱼:“这人决不能沾,要不小心沾上,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大鱼的丈人,就是榜样!”
“丧家之犬?”
“嗯,”志远轻轻点头:“你们有没有留意到,他身上的味道?”
“有!”大鱼语气肯定:“他身上经常有股子脂粉味,我敢说,这小子不在我丈人家住的时候,肯定是去逛窑子了!若是良家妇女,谁没事涂脂抹粉的!”
“不错!有眼力劲儿!”志远赞赏的点头:“昨天我和他过招时看到,他耳根子上和后脖上,有两个不同颜色的口红印,说明这李二,不但喜欢逛窑子,还每回不只一个窑姐儿伺候他,够有钱,也够风流的。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他手上的味道!”
“手上的味道?”林有和大鱼,异口同声,不解的看着志远。
志远举起一只手:“没错,手上的味道!你们留意到没有,他的食指这里和这里,都有老茧,这种茧子,是常年握枪扣板机练出来的,他手上还有股子淡淡的硫磺味,这是子弹的味道,可除了硫磺味,我还闻到线香的味道!”
“线香?什么线香?”林有大瞪着眼睛。
“就是那种给祖先上香的线香!”志远双目炯炯:“我估摸着,这李二的名字,不是真名,以他的本事看,应该是个成名的巨匪,杀人越货,血债累累,自己当然也怕仇家寻仇报复,所以不但隐姓埋名,躲避仇家的追杀,平时也整日高度警惕,心怀疑惧,唯恐遭杀身之祸。所以他在大鱼丈人家,连一碗饭一口水都不敢吃,吃的喝的,都不敢过人家的手!他手上的线香味,应该就是每晚睡觉时,总是把香火点燃后捆在手指或脚趾上。作为定时器和警报器,待香火烫醒他时,又另换一个地方,往往一夜之间,起来几次观察四周的动静,或是转移数处。”
大鱼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我说那二货平时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咋就心甘情愿的屈居人下了呢,敢情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还是连囫囵觉都不敢睡的那种,他投靠哥儿是有目的的,他是想借熙德堂避祸!”
志远微微一笑:“他看上的,也不止是熙得堂,还有你和有哥,和你们这样的高手在一起,以你们的目力和耳力,能帮他发现危险并报警,那他就不用时刻警惕,有觉好睡了。”
林有一脸担心:“可哥儿若不要他,那杀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搞事。哥儿,明儿起,你上学放学,我来接送!”
“那不成!”志远一口回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上个学还要人接送?那像啥话!”
志远想了想,问:“他现在人在何处?大鱼的丈人家?”
“不在了,还说以后也不会去了。”大鱼看着志远:“他好象吃定了你会要他似的,说他以后,就和我们一起,住熙德堂了!”
志远冷笑:“他想得倒美!其实不说别的,光是他那视人命如儿戏的品性脾气,就不能入熙德堂!何况他还是别人的箭靶子,我们要收留了他,他安逸了,我们却成了他的箭垛子!那,你估摸着,他现上哪了?找窑姐去了?”
大鱼点头。
“知道他去哪家窑子吗?”
大鱼摇头:“不知道,这家伙忒小心,我们跟过他几次,都被他甩了。”
志远听了,低头凝思,突然抬起头:“白粉!昨天他衣服上有些白粉,像是日本女人脖子后背抹的那种白粉!大鱼!长春哪个高级的长三堂子里,是有日本妓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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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王志军到李熙府上找志远,交给志远几张刚冲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物是李二,背景是妓院、街上,还有一张是李二在一个大门前扭头观望。
志远笑了:“行啊你,虽然没直接上特训班,但我教你的,你全学会了!估计比我都只好不差!”
王志军指着最后一张照片:“这门里的,是个暗娼,最近没出来接客,估计是被李二包了,用来做在城里的落脚处。”
转眼,志远就把这些照片,拿进了李熙的书房,交给了李熙,请老师帮忙,查李二的底细。
在李熙看照片的当口,志远转到李熙椅子背后,轻轻的为李熙揉按肩膀。
李熙不满的把照片甩在书桌上:“你这算是啥,临急抱佛脚?有求于我了,就来卖乖了?”
“不是……”
“不是?那是啥?你小子,不会是在哪,又惹了什么大事吧?”
“没有……”志远的声音里,充满歉意:“老师,自打熙德堂成立,事情太多,我已经很久没陪您下过棋、散过步、打过球了,师娘说您前天,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而我竟然不知道,昨晚,因为我发烧,老师还为看护我,熬了夜……老师,对不起……”
李熙听了,心里很是受用,温和的教训志远道:“你呀……做慈善,不是像你现在这么做的!我是赞成你做善事,因为做善事的,从来就只赚不赔!花的是钱财,赚的是名利!可哪有象你这样做慈善的,不但出钱,还出力,搞活动时去站站台露露脸、让那些记者拍个照写个报道就可以了,哪有堂堂金主,蹲在下面洗碗的!”
见志远低头不语,李熙拍拍他的手背:“我知道你为什么急于成立熙德堂,就因为你大钱赚到了手,而这些钱,你觉得这发的是国难财,不做慈善心里不安是不?善德,你出资买下那些资产,那些资产的主人才有钱入关避乱,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并没有对不起谁!你现在的正职是什么?是学生,是商人!正职是本,慈善是末,而你,几乎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了进去熙德堂,你现在,是本末倒置!你看你,人都累瘦了!”
李熙说着,伸手握住志远正在给他按摩的手,把志远从椅后拉到身边,温言道:“你伤还没有大好,就别太劳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上学。”
“还早,要不,我陪您杀一盘?”志远提议。
“好哇!”李熙立即两眼一亮,他很喜欢和志远下棋,一边开抽屉拿象棋盒子,一边叫志远先去把朱厚辉叫进书房。
志远知道这是老师要吩咐辉叔,拿照片帮他去查李二的底细了,忙高兴的应一声,跑出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