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秦氏带着和她一伙的二姨太、三姨太,今天来到了浑河堡。
秦氏故意搞大声势,不管她今天能不能带走林大宝,都要绝五姨太的路子——林大宝是她先发现,先看上的!
眼见得海山冷着脸,秦氏要死不活的摆着大户人家当家大奶奶的谱:“杜馆主!别说你家孩子不是林大宝这话,要不是打听得明明白白,我们今天也不会上这来!”
然后一副洞察人心的模样,下巴抬得高高的:“我也知道,养儿不易,大宝之前还中了什么毒,更是让馆主费心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别说是从小养到大,那么大的一个人,就是一只小猫小狗,养久也亲不是?这些年的养儿费要多少,你尽管说个数,大家可以商量!可大宝终归是我林家的血脉,天下没有拦着不让人家骨肉团圆的理!”
海山冷哼一声,心说现在说骨肉了?当年孩子要被撕票了,林家没给过一个大子的赎金,你们可有当过他是骨肉?几年前来瞅过他一眼,一看孩子病得快不行了,拎了多少东西来,立马拎上多少东西走,可有当过他是你们的骨肉?现在看孩子的病好了,倒来说骨肉了,妈了个巴子的!你们骨肉团圆了,我和远儿可就要骨肉分离了!
“少和我尽扯那些没用的!”海山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我家只有杜志远,没有什么林大宝,我管你是从哪打听来的,没有就是没有!快请吧,我忙着呢,可没功夫招呼你!”
“杜馆主,话可别先说绝啊,养儿费你尽管开口……”秦氏还待要说,“砰”的一声,海山狠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杯子茶壶都震得跳了两跳,把她吓得身子一抖。
海山毫不客气的一指门外,厉声断喝:“出去!”
秦氏坐着没动,眼里渐渐露出凶光,不就一个小乡医吗,神气个啥,老娘就是不动窝子,你能把老娘咋地?
正僵持间,看热闹的人堆里,有人喊了一声:“远子回来了!”
跟着就见一个眉目如画的漂亮少年,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走进了堂屋。
秦氏慢慢的站了起来!
不用人说,她也知道这人是谁!
虽然这是个如玉树临风的男孩子,但和那个十二年前撞死在林家门柱上的那个女人,太像了!
那个撞死的女人——赛牡丹!
秦氏盯着志远,恍惚中,这人不是志远,而是赛牡丹!
这恍惚仅是一瞬,秦氏就已经清醒过来,这人当然不是赛牡丹,赛牡丹早就死了!而且两人的眼神也根本不一样,赛牡丹当年的眼里满是哀痛和哀求,而眼前这小子,不仅敢和她长久的对视,眼神里还分明带着对她的憎恶!
妈的,林家不赎票,你怎么都没死?!
秦氏心里不痛快,恶毒的盯着志远。
十二年前,正是她当家,她当然不会让赛牡丹和她的儿子,有进林家的机会,赛牡丹之所以在林家大门的门柱上撞死,是因为她的大儿子被绑票林家不肯出钱赎,小儿子又被人从住的客栈强行抱走,后来只找到原来包她小儿子的一张小被子,上头全是血,赛牡丹认定小儿子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寻了短见……
当年,为了让那个成天堵在林家门前、要林家出钱赎那个小野种的疯婆子滚蛋,是秦氏,让人蒙面从客栈强行抱走了赛牡丹的小儿子,并做掉了他!
秦氏还真没想到,本来能活的赛牡丹和她的小儿子都死了,不赎票必死的这个大儿子,反而没死,老天真是会开玩笑,搞得她今天还要跑来这浑河堡一趟,他奶奶的!
秦氏几乎是立即心里就有了判断,这个林大宝,敢这么盯着自己,这可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孩子,决非善茬,这人真进了林家,还得防着他出妖蛾子,早晚得把他做了,以防他危及自己儿子的前程。
可眼下,得先把他搞在自己名下,让五姨太吃个哑巴亏!
秦氏倏的在脸上堆上笑,夸张的摇着手里捏的白绸彩绣手帕,一步三摇的就向志远快步的走了过去:“哎哟,这一定就是志远——大宝吧,你和你爹年青时有三分像,和你娘倒有七分的像呢,一看就知道!”
“啧、啧,不愧是咱老林家的种,长得可真漂亮!”秦氏说着,伸出双手,想左手搭上志远的肩,右手伸手就想去摸志远的脸。
既是装亲热,也是志远实在漂亮,已经十四岁的志远,已经长高了好些,肤光皎洁,身段风流,双目清辉有如秋天的明月,俊美绝伦,让曾经风尘的秦氏,顿时就心里痒痒:天杀的,小模样还真不坏,细皮嫩肉的,不借机过过手瘾,都对不住自己跑的这一趟!
可人影一闪,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儿,忽然就没了!
志远哪里肯被她揩了油去,一个滑步,就已经晃过了扑过来的秦氏,然后走到主位边上,站在他爹爹的身后侧。
秦氏扑了个空!被晾在那儿下不来台,而看热闹的人群里,则爆发出一阵哄笑!
秦氏脸上难看,心里立马记恨上了:“臭小子,敢让我没脸,等你回了林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秦氏冷哼一声,摆着当家大奶奶的谱,回身揶揄海山:“杜馆主,孩子在这里了,你还敢说他不是林大宝么?且不说他爹,就是他生母,见过的人也有得是!这孩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是谁的孩子,我家老爷,年青时那个风流倜傥,可是奉天城里出名的美男子,而她生母,人称赛牡丹,模样也不差,不是我说嘴,这么漂亮的孩子,给你生,你和你老婆,生得出来么?!还有,我公公,白手起家,年轻时有神算子之称,若非林家的遗传,这孩子能心算如飞,天生就是术数神童?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可不就是!”边上坐着的林家的二姨太,尖着嗓子,首先呼应:“这孩子是咱老林家的人,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