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虎看着古蝎子,一时间,直觉眼前的古蝎子,人都变得陌生了。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明知荒唐,却还是去做,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能壮士断腕、决不立于危墙之下的老爷吗?
心中鄙夷,脸上却越发的谦恭气温顺:“老爷子说过,情是这世上最毒的药!我辈切忌,不能碰的!”
“说得不错!”古蝎子表示认同,然后问:“老大,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处置小狐狸?”
黑心虎想了想,回道:“杀!但绝不折磨他,更不会让二棒槌压他,给他个快的!老爷子,别说什么荒唐不荒唐,小狐狸确实招人疼,别说是您,我也稀罕他,心疼他身子弱,在长春的这一个多月,我是天天自掏腰包,和他还有萱子三人,天天开小灶,鸡鸭鱼肉就没断过顿,把小狐狸都养得白胖了,但现在,顺天不但出了大牢,还有庆文秀帮衬着他,还有一群摇笔杆的帮他,成天上报,他这样下去,迟早有哪个大官结交他,甚至哪天他也当上了官也未必不可能,而小狐狸,他现在不止被顺天在发了疯似的寻着,还让从来不心软的老爷子心软了,这可不是玩的!”
古蝎子听了,没言语,屋里就只剩下了古蝎子手指轻轻叩着炕桌的声音。
黑心虎说的,古蝎子当然已经考虑过,但他心意已决,要一条道走到黑了:“老大,这就是今天叫你来,要吩咐你的第一件事!”
虽然古蝎子和黑心虎是这院子里武艺最高强的两个,有人走近上房绝对会被他们察觉,但古蝎子还是前倾了身子,压低声音吩咐道:“你说的,我全都想过,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听好了,从现在起,小狐狸虽然还是你们的六师弟,但我们的所有‘买卖’,他都不参与,两年之内,没我的允许,不得走出内院,平时可以不拘着他,但就是不准他出去,把人给我看好了,懂?”
“懂!”黑心虎大点其头,其实这对于小狐狸来说,就是不用死了,是个不错的结局,黑心虎对此是欣慰的,为此,一向高傲的他,脸上竟然肯露出谄媚的笑容,拍古蝎子的马屁:“老爷子高啊,这么一来,小狐狸就是笼里养的金丝雀,除了咱们,外人再见不着,确实是两全其美之计!”
古蝎子对于黑心虎的奉承,并不很买帐,脸上没有得意之色,反而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小狐狸是个大活人,并不真的只是一只笼里养的金丝雀,”古蝎子继续以手指轻轻叩着炕桌,“长年累月的把他关在内院不让出去,会闷出毛病来。”
总被关在内院里,换谁都会闷闷不乐,就算没闷出病来,只怕也会影响父子间的感情,这是古蝎子不想看到的。
黑心虎听了,没作声,他一时还揣摸不透古蝎子的心思。
古蝎子瞟黑心虎一眼,“你说,给他找点什么事,让他在内院里做,是不是会好点?老大,你身上兼的事,太多,我琢磨着,让小狐狸帮你分担点。”
在内院里做的事?分担?黑心虎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立时就明白了。老爷子对小狐狸青眼有加,自己这个老大,会渐渐被小狐狸分权,最后,被完全替代!
有啥是可以在内院里做,又适合小狐狸做的?
多了!其中,最重要的是,帐房!
黑心虎一向极得古蝎子信任,古蝎子作为总把头,抓大放小,很多具体事宜都全权交给他黑心虎去处理,除了管人,黑心虎还管钱!
黑心虎心里有些泛酸:妈的,果然是父子啊,那头才认了小狐狸当儿子,这头就替儿子来夺他的财权了。
可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少管些事,自己还乐得清闲些!
何况老爷子已经明说了,小狐狸既是徒弟们的小师弟,也是徒弟们的小主子,尊卑有别,有了小主子,他这个大徒弟,就不可能、也不应该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小狐狸迟早会爬到他的头上,被削权、被替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黑心虎自诩是个能看透世态炎凉的人!
只要分红不少自己的,管他妈的谁管帐!
古蝎子倒是个赏罚分明的总把头,黑心虎一身本事,劳苦功高,每次老爷子分红,他的所得,总是比二棒槌他们高得多。
黑心虎陪笑道:“老爷子,让小狐狸管帐吧,小狐狸天份极高,心算又好,就是一个活算盘!把帐房交给他——”
“这个不成!”
古蝎子打断黑心虎的话,一口否决:“钱和人,除了你管,换谁老子都不放心!妈了个巴子的,你可别想着撂挑子、图清闲!给我把人和钱管好了!”
“再说了,”古蝎子不满的白了黑心虎一眼:“别看我已经收了小狐狸当儿子,他却还是咱要防的人!他还没够格参与机密,钱财往来,哪里能经他的手?你晕头啦?”
黑心虎讪笑着,老爷子仍看重自己,这个当然很好。他当然也知道,至少一两年内,他是无可替代的,小狐狸的本事和威信,和自己还根本就没得比。
古蝎子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黑心虎,捕捉着他表情上的变化。
不论是人权还是财权,他都不太在意,他给出去的东西,一句话就能要回来,黑心虎敢不遵从,小命都不保!
小狐狸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儿子了,自然是要培养他管人管钱,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志远是否真心孝顺他,还待考察,二来眼下就有一单“大生意”要做,这个时候,不能冷了黑心虎的心,他要黑心虎仍然认为他是自己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他要黑心虎铆足了干劲替他卖命!
古蝎子善于玩弄手段,二棒槌就被忽悠得认为,自己和老爷子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是老爷子最信任最倚重的人,负责为老爷子暗中监视内部人员,包括黑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