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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求死(一)(1 / 1)


蚕头伸手进被窝,把那金锁片悄悄的拿出来端详,灯下那金锁片黄灿灿的,一面刻有松鹤遐龄的图案,一面刻有“长命富贵”四字,款识为:“杨庆和久记”。

蚕头认出,这正是当年他买的那个长命金锁,足一两重呢,杨庆和也是上海著名银楼,东西好,工精款美,成色足赤,当然价格也是杠杠的。

蚕头对着志远,啧啧有声,充满羡慕:“啊呀,小六爷,你真撞大运了,老爷子这不是把你当徒弟,是把你当儿子了!”

蚕头捧着金锁牌啧啧有声时,眼睛只看到眼前金灿灿的金锁牌,却没见被窝里的志远,短暂的挣开了眼。

蚕头看着金锁牌,还是新簇簇的,还没有系绳,便小心翼翼的把金锁片放回志远被窝里,边喃喃的自言自语,“得找红绳去,明天当着老爷子的面带上,哈哈,老爷子一乐,说不定就有大赏!”然后屁颠屁颠的爬下炕,出门把门锁好,然后找红绳去了。

蚕头回到下处,翻了一回,在百宝盒里,还真让他找到了红绳,还找到一个锦袋,看到针线盒,也揣上,然后赶紧回蚕房。

回蚕房才进了门,就吃了一惊。

走时好好睡在被窝里的志远,虽还躺在炕上,可身上的被子,全踹开了!

蚕头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他真是晕了头!他不应该走开的,要是志远想不开搞点什么事出来,古蝎子肯定会把他给剁了,就算没什么事,不盖被子也会着凉,如果病情加重,一顿暴打是跑不了的!

蚕头吓得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查看,就见志远侧身闭着眼睡着,原来被古蝎子扔在一边的他爷爷的腰带子,正被志远抱在怀里,而他原来手里握的金锁片,被他甩出老远在炕角落上,要不是金灿灿的反着光,都不好发现。

蚕头心里忐忑不安,志远一直和顺,别说发脾气,对人重一点的话都没一句,这是咋啦?老爷子给的金锁片都扔了,还把被子全踢了,他不知道这是找死吗!

一想到“找死”二字,蚕头心里咯噔一下,心猛地就是一沉——小六爷他真的是不想活了,这是在自绝,他要寻死!

这还了得?!

蚕头张嘴就想叫人,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一边小心的盯着,一边拿起一床被子,轻轻的给志远盖上。

天冷志远又在病中,盖的两床被子,蚕头才拿起第二床被子,就见他才给志远盖的第一床被子,已经被他又踹一边去了。

果不其然!

蚕头只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首先得哄他盖上被子,不然就真的得喊人了,喊人的话,对志远对他都不好。志远心软,用苦肉计或许有用。

蚕头半真半假,眼睛红红的,一边拿起被子又给志远盖上,一边声音里带上哭腔:“小六爷,别踹了,要是冻出毛病,你能不能遂意我不知道,我是肯定跑不了的,我都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打了,你可怜可怜我吧,行不?”

志远没说话,但也没有再踹了。

蚕头又小心翼翼的给志远盖上第二条被子,然后人就在边上盯着,盯了一会,见志远没啥动静,就先去把金锁片拾了,放在锦袋里,然后给志远塞在枕头底下,这事关紧要,如果进来个人看见金锁片被甩在炕角,那可就又是一场祸事!

枕头一动,志远被惊动了,睁开了眼,白了蚕头一眼。

病容之中,志远原来眼里的痛苦和沉重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灰意懒,夹带着放纵的满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还有就是明显的不满,看得蚕头心里直打鼓。

志远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继续睡。

蚕头心中害怕,志远刚才那一眼,其中的不满还在其次,其中的满不在乎才叫人惊心。

如果志远想不开,来个破罐破摔,那就要命了,只求上苍保佑,千万别在今晚闹事儿,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只要再捱过两个时辰,志远就会被老爷子带去哈尔滨,只要明早交了人,就算闹个人仰马翻,也和他没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志远开始咳嗽,越咳越历害,到后来,咳得像扫机关枪一样,蚕头估计这是寒咳,应该是之前光着身子做投名状受了寒,加之之前退烧又用了紫雪散,紫雪散药性太寒,这烧一退就开始咳了,但他不敢去禀报,万一是志远踢了被子受了寒呢。

蚕头让蚕房值夜的手下,悄悄给志远煮了碗姜汤,可姜汤煮好了,志远却不肯喝,见志远咳得甚是痛苦,又是一副万念俱灰的神情,真把蚕头吓得不轻,苦苦哀告央浼,志远被他烦不过,才把姜汤喝了,到天快亮时,志远总算睡着了。

志远根本睡不实,睡不多久,迷糊中感觉手里是空的,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爹爹海山的腰带子哪去了?

志远睁开眼,就见蚕头在灯下,一手拿针线,一手拿着那腰带子,正在把两块布拼缝在一起。

见志远醒了,蚕头忙解释:“一会小六爷就要跟老爷子出远门了,这腰带被剪成三块,容易丢,我帮小六爷缝起来。”

过了好一会,志远才小声道:“谢谢叔!”

志远虽然讨厌蚕头以讨好古蝎子为能事,但也感激和可怜蚕头,这人对自己,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真心。

“天快亮了,”蚕头边缝边小心的看着志远的脸色,“小六爷的咳嗽,待会,我跟四爷和五姑娘交待一声儿,怕是昨天被二爷扒了衣服受了寒,让他们给你——”

“别说了!”志远话里带点怒气,毫不客气的打断蚕头的话,被二棒槌污辱是他最羞愤的事,这个该死的蚕头,为了撇清自己的干系,偏偏还提!

“叔!放心吧,我要不顾念你,之前你走开时,我就已经一头在墙上撞死了!”志远冷冷的说,在古蝎子手里,实在太可怕太痛苦,他既然已生了求死的心,就自觉再也不用浪费心机对蚕头假以辞色了,甚至恶作的要吓吓他。

话才出口,志远就后悔了,刚才自己这话,逞一时之快,后患却是无穷,如果蚕头把这话学给古蝎子,古蝎子再叫二棒槌来糟贱自己,那要吓尿的不是蚕头,而是自己。

之前蚕头去找红绳时,他确实有想过在墙上一头碰死算了!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一来这样连累蚕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要死,也等明天跟古蝎子上了路再死;二来他想起身时才发现一起身就眼前发黑,去捡回就在炕上的他爹的腰带子,都气喘如牛,更别说下炕去一头撞死了。

想死,都没那个力气!

那个金锁片,在他眼里哪里是什么长命金锁,简直就是古蝎子加在他身上的枷锁,死古蝎子,还用这个换走他怀里他爹爹的腰带子,看着那金锁片就来气,他喘了半天,然后蓄力狠狠一甩,想着把那金锁片狠狠甩在墙上,砸烂了更好,结果别说砸墙上了,那金锁片连炕都没扔出去……

古蝎子太可怕,没办法和他硬拼,在古蝎子手里,能病死,或者已经是最好的一种死法。

所以他掀了被子,如果受了寒,风寒入肺,那可是他爹海山都怕的毛病。就算一时死不了,至少也是借口,拖着不帮古蝎子做坏事。

蚕头说古蝎子把自己当儿子看的那话,志远是听到了,利用这一点,病死才是上策,放狠话,激得古蝎子对付自己,那是下下策!

蚕头脸色都变了,还一针扎在了自己的手上,志远说他刚才想一头在墙上撞死,只是怕连累了他才没实施,他完全信以为真,吓得嘴唇都哆嗦:“小……六……爷……,谢小六爷看顾……你可千万别起这个心,要让老爷子知道了,那可了不得!”

志远瞅他一眼,既然蚕头信以为真领了情,就干脆装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然后闭上眼不理他。

没多久,蚕头忽然“咝”的一声,是针又扎手了。

“叔,你别缝了,让我自己来。”志远还是心软了。蚕头这人,虽然一心想着拍古蝎子的马屁,但心里也有他杜志远,不然不会找来针线,帮他把爹爹的腰带缝起来。

“你好好躺着,你的手指伤了哪能拈针!”蚕头按着志远不让他起身,然后一边缝,一边唠叨:“我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可我也在乎小六爷,我知道,这是小六爷最看重的东西。”

志远没作声。

蚕头继续唠叨:“本来,老爷子看重你,我的这颗心啊,算是放下了,可小六爷你起了这种要不得的心思,我这心啊,又悬着了。”

志远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蚕头对自己,不是全真,但也不是全假,自己对蚕头,不也是心存算计,极尽利用为能事吗?

志远看着笨拙的为自己缝着腰带的蚕头,感觉这老家伙,在可憎之外,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亲的,自己从小为博爹爹的好感,装作懂事,从来没撒过娇,倒是这个蚕头,为了种种目的,在他身上,在他怀里,让自己撒过了几回娇,知道了撒娇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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