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心情忐忑地下了马车,迈步走上镇西将军府门外的台阶。刚才赵凡派人召他来府中谈话,令他感到十分的不安。
这一路上,他都是提心吊胆,深怕赵凡会因为替于吉修建水上阁楼之事迁怒于他。
就在昨天,他从万佛湖那边的管事口中得知,于吉和樊姜前往万佛湖那边观看工程的进度,而赵凡却没有陪同前往,这让他心里感觉有点不妙。他觉得自己这个马屁好像是拍到马蹄上去了。
现在他心里很是懊悔,当初为何要一时冲动,揽下这件差事呢。
他如果能冷静地想一想,就应该明白,步澜既然敢当面顶撞主母,肯定是有所依仗。他的依仗就是对赵凡非常的了解,知道赵凡不会因为他反对此事而责怪他。
赵达走上府前台阶,一眼便看到赵凡的亲卫统领焦已正站在台阶上笑脸相迎。
看到焦已这副表情,赵达心里略略地松了一口气。
焦已冲赵达笑道:“赵长史,将军在里面等候多时,特命末将前来迎你。”
赵达受宠若惊地道:“焦将军,有劳了。
赵达一边很着焦已往里走,一边陪着笑脸,道“在下听闻焦将军爱喝美酒,我府中收藏着几十坛佳酿。改日我让人往将军府中送过去十坛,还请将军笑纳。”
焦已心里暗笑,嘴上却客气地道:“多谢长史大人,末将恐受之有愧。”
赵达:“在下不喜饮酒,美酒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费,送给将军饮用,也算是物尽其才。”
赵达抱拳致谢,“末将多谢长史大人的馈赠。”
“将军不必客气。”
赵达嘴里客气着,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心道:“看焦已这个样子,赵凡今天好像不是找他来兴师问罪的。”
…
赵达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赵凡正伏案在书写着什么。
赵达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赵达拜见将军。”
赵凡闻言搁下手里的毛笔,抬头冲赵达笑笑,“仲渺来啦,快坐下说话吧。”
“诺。”
赵达应声走到一旁,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块棉布坐垫上。
赵凡看着一脸紧张的赵达,心里暗觉好笑,他故作严肃地问:“仲渺,万佛湖那边的房屋修建得如何了?”
赵达闻言心里一颤,他忙拱手答道:“回禀将军,那边的木桩基本都已经打好,马上就要开始在水上动工,约莫还有半个月时间,就可以完工。”
赵凡:“捐献钱粮的官员和商贾都是哪些人?”
赵达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然后起身迈步上前,将竹简放在赵凡面前的案几上。
赵凡接过竹简,展开来一看,见排在首位的便是桥蕤的妻妹张嫣。后面还有不少官员和士绅的名字,大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再一看后面的数据统计,总共只有八百多金。赵凡心里犯起了疑惑,竹简上有这么多人名,怎么才收了八百多金锭?
还没等赵凡开口提问,赵达便提前禀报道:“将军,捐献的钱粮数量较大,属下担心会造成铺张浪费,故此将数额一减再减,这已经压缩到最低成本了。”
赵凡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办得很不错。回去之后,你转告负责施工的管事,对待民工和匠人,决不许苛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赵达喜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严加督促,绝不允许欺压民壮之事发生。”
赵凡又道:“仲渺是洛阳人氏,想必此前应该见识过洛阳那边举办的上元夜灯会吧?”
“回禀将军,属下有幸见识过几次,很是热闹。”
“仲渺,我想将今年的上元节办得热闹一些,这个任务我准备交给你来办,你能否胜任?”
赵达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不知您有哪些要求?”
赵凡取过他先前书写的竹简,递给赵达道:“我已经写出了一些要求,具体的还要你自己去修正。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一定要将上元节办得热闹,把江东和淮南一带的商贾全部吸引过来,让他们体验到我们这边的和平安宁,以及我们对商贾的宽待,让他们都来这边投资做买卖。”
赵达迟疑地道:“将军,如果想要办得热闹,肯定需要不少钱财,属下担心步府郡那边不会同意。”
赵凡笑道:“仲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盛大的上元灯会,也有许多商机在里面吗?比如说,我们在灯会那日设下比武擂台,就肯定会有许多人跑去围观。这要是哪位商贾买下擂台的冠名权,他家的商铺不就一夜成名了吗?”
“冠名权,什么是冠名权?”
“冠名权就是在擂台上挂上一块横幅,上面写明赞助商家的名字,以示这个比武的擂台是某家商号出钱赞助支持的。”
赵达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他心里暗想,这么一来,所有举办的活动,都可以拿出来卖掉冠名权。
赵凡笑着问道:“仲渺,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赵达迟疑地道:“将军,您这个想法是不错,可就不知道那些商贾有没有这个魄力,肯买下这些冠名权。”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建议你去找杜若,他认识的商贾最多,有他帮你,总会找到几个胆大的愿意尝试一下。”
赵达忙道:“将军,属下这就回去先将计划准备好,然后再去寻找商贾谈判。”
赵凡笑道:“那就辛苦仲渺了,你不要有负担,这次必竟是首次拍卖冠名权,办好了是你的功劳,办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
“属下多谢将军体谅。”
“去吧。”
“诺。”
…
赵达刚走不久,于吉神态悠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凡连忙起身相迎,将于吉让到案几后坐下。
于吉坐定之后,冲赵凡问道:“伯艾,姜儿说你想要为师在上元节那天出来替百姓义诊?”
“师傅,也不能算是义诊。就是在门口设立一个捐款箱子,让前来诊病的患者自己往里面投钱,投多投少让患者自己来决定。”
赵凡一边解释,一边拿起茶壶替于吉倒了一盅茶水。
于吉皱起眉头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就是想让您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救治一些百姓。”
于吉怒道:“你当为师是傻子吗?快说,你再不说,为师可就要去监督盖房子去了。”
赵凡连忙陪笑道:“师傅,我想将今年的上元节办得热闹一点。您老的名气大,只要打出您的名头,肯定会有许多商贾和名流士绅前来瞻仰您的风采。”
于吉疑惑地道:“你小子不是最反对铺张浪费吗?这次为何要大办上元节?”
“师傅,这次上元节,弟子可不打算掏一枚钱币,相反,我还准备从中大赚一笔。”
“哦,你是怎么筹划的,快给为师说个清楚。”
赵凡将自己的打算向于吉叙述了一遍,于吉听完之后,立刻伸出三根手指,道:“赚取的钱财,必须分给为师三成。”
赵凡瞪大眼睛道:“师傅,这些可是用来救济流民的钱财。这钱你也要抢劫一把?”
于吉得意地道:“老夫能赚钱的方法不多,那像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捞钱就跟喝水一样简单,我不宰你,宰谁去?”
赵凡点头道:“好吧,我答应给您三成。不过,弟子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出来听听。”
“弟子听说师傅有个药方,可以去除皮肤上的疤痕,使得皮肤光洁如玉。请师傅传给我这个药方。”
于吉疑惑地道:“你一个大男人,要那个药方做什么?”
赵凡忙道:“弟子在关中救下蔡中郎的女儿蔡琰,她被匈奴人俘虏的时候,脸上落下了几道鞭痕,弟子承诺要替她恢复如初。”
于吉怒道:“你小子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女娃子,想拿老夫的灵药去骗人家吧?”
赵凡连忙摇头道:“师傅,我怎会是这种人呢?那个蔡琰的父亲蔡邕生前在士林中颇有名望,弟子只是想借她的影响力,多招揽一些人才而已。”
于吉:“那好吧,为师回头让人给你送来一瓶药膏好了。”
赵凡急道:“这怎么行,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您老怎么也得给我个药方吧。”
于吉呵呵笑道:“小子,你那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你小子分明就是想拿走为师的药方,找人制出药膏去卖钱。
赵凡陪笑道:“师傅,能卖钱也不错啊,到时候弟子找人帮你将住处扩大一下,让您老住着更舒服。”
于吉一摆手道:“你死了那个心吧,那药方上的一味药材名叫白头蛇,此蛇极难捕获,药方就是给了你也是惘然。”
“师傅,只要有药方,弟子总会想到办法凑齐药材。”
“好吧,为师稍后让人连药膏一并送给你。不过,此方乃是我师门的秘传,你不可随意外传。”
赵凡忙道:“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会妥为保管,决不外传。”
将于吉送出门的时候,赵凡又叮嘱道:“师傅,您最好多派几名医工在上元节前后为百姓义诊。”
于吉点头道:“你就放心吧,为师肯定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多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