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郡,成德县。
刘府的书房中,刘晔坐在上首的案几后,正手举酒盅,与对面的客人饮酒闲谈。
对面的案几后,坐着一位二十出头青年男子,那人身穿一袭黑红色的长袖轻衫,剑眉朗目,鼻直口方,容貌看上去比刘晔还要俊朗三分。
这位青年男子就是刘晔的至交好友,鲁肃鲁子敬。
鲁肃这次是护送孙策的家眷前来合肥,顺便来成德探望自己的好友刘晔,谁知这几天连降大雨,使他一时不得归去。
屋外大雨如注,屋内的二人却是怡然自得,谈笑风生。
两人从鲁肃收留孙策的家眷说起,一直谈到历阳那边的战事。
鲁肃感慨地道:“我原以为纪将军率领数万大军,可以轻松地击败那个赵凡,收复庐江郡。谁知他竟然连历阳这座小城都迟迟未能攻破。如今又逢连阴雨,只怕纪大将军这次多半是要无功而返了。”
刘晔轻轻抿了一口酒,道:“要我说,还是袁术对庐江这边的战事不够重视。三四万兵马还是太少了,要是纪灵有五六万大军,他就可以分兵围攻历阳,自己率领主力渡过濡须河,直取舒城。像现在这样对峙下去。即便是没有这场大雨,纪灵也不是那赵凡的对手。”
鲁肃:“子扬,你这话是不是太过了,想那纪灵也是袁术手下第一流的战将,他手下有三万精兵,难道还打不赢那个赵凡?”
刘晔端起酒盅,又喝了一口酒,道:“那个赵凡虽然年轻,可败在他手下的名将可是不在少数。”
鲁肃:“以前他还不出名,别人都太轻视他了,故而让他大出风头,以纪灵的老辣,赵凡再想要出奇致胜,只怕是难了。”
刘晔放下手里的酒盅,道:“子敬兄,你同周瑜也是好友。你觉得周瑜为何会败在那赵凡的手下?”
“子扬,你说公瑾上次是战败,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公瑾领兵偷袭玄武湖那一战只是没能全歼赵凡的水军而已。那场大战虽不能说是完胜,却也不能说是战败了吧。”
“子敬兄此言差矣,以优势的兵力发起偷袭,竟然未能全歼敌人的水军,此战便是败了。要不是周瑜的过失,孙策又岂会被那赵凡带领水军抄了后路,落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唉!只能说赵凡那小子太奸诈,谁能想到他在战败之后竟然假死骗过了所有人。还有江东那几大家族,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出船出人帮助那个赵凡?”
刘晔:“此事很简单,江东几大世家并不欢迎孙策占据江东。他们只喜欢刘繇这个弱势的杨州牧。只有刘繇坐镇江东,他们才可以继续过上好日子。”
鲁肃不屑地道:“刘繇此人懦弱无能,不是进取之主。即便他能占据江东,早晚也会落入他人之手。”
刘晔却摇头道:“现在出现了赵凡这个变数,说不定刘繇还真能在杨州坐大。现在就看历阳这一战,要是赵凡能击败纪灵,袁术在寿春可就无法立足了。皆时,他就只能逃回南阳去,做他的南阳太守。”
鲁肃笑道:“子扬,你既然这么看好刘繇,何不举家迁往江东,在刘繇手下建功立业。”
刘晔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抬手将窗扇推开。他瞅着窗外瓢泼的大雨。
自言自语地道:“我虽然看好刘繇在江东坐大,可我却看不清楚那个赵凡,他日后会成为刘繇这边最大的一个变数。如果他日后也像孙策一样有了称霸的野心,则刘繇的势力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鲁肃吃惊地道:“不会吧,我听说那赵凡今年才十七八岁,他怎会有称霸天下的野心。”
刘晔回头冲鲁肃笑道:“随着权势的增长,人心是会变的,孙策此前也没什么野心,只想做一郡的太守。可他被袁术欺骗了几次后,就起了独立的心思。那个赵凡比之孙策更加的有心机,这样的人,是难以屈居人下的。”
“子扬,被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此了好奇之心。等此战过后,如果那赵凡能在庐江站稳脚根,我定要前往舒城去看看。”
“子敬兄足智多谋,如果能去投奔赵凡,相信你一定会受到重用的。”
鲁肃哈哈一笑道:“只怕那个赵凡听到我曾经收留过孙策的家眷,他一刀砍了我,也说不定。”
刘晔忍不住莞尔一笑,他摇头道:“子敬兄多虑了,他如果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又怎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鲁肃正要说话时,却见刘府的管事刘旺手执雨簦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晔皱起眉头道:“刘旺,可是有事?”
刘旺收起雨簦放置在门旁,然后走上前冲刘晔施礼道:“主上,咱家坞堡外面来了一队商旅,他们想要进入咱们坞堡里面避雨,仆不敢自作主张,特来向您请示。”
刘晔疑惑地道:“我们周围的庄户人家众多,他们为何偏偏要来我这坞堡里面避雨?”
“回禀主上,仆也劝过他们,让他们前往农家去避雨。可他们那边的仆役和护卫加起来人数众多,还有一位女眷随行,所以才肯求在咱们坞堡里暂避一时。”
刘晔:“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刘旺:“他们有骡车十几辆,马车一辆,护卫五十人左右,还有仆役和侍从三十多人。”
鲁肃在一旁提醒道:“子扬贤弟,如今各地的贼寇猖獗,你可要小心行事,千万别让贼人混入府中。”
刘晔点头道:“子敬兄提醒的是,我先出去看看,若果真是行商之人,咱们也不能将他们拒之于坞堡之外。”
鲁肃站起身道:“反正也无事,我就陪着贤弟你一起去看看吧,”
“也好。”
刘晔走出书房,抬手招来一名家仆,命其去招集府里的私兵,以备不测。
刘晔身为汉室宗亲,虽然不是什么近支,可以也是成德这边有名的大户人家,府中豢养的私兵就有三百多人。
刘晔和鲁肃带领几十名私兵走到坞堡的寨墙上,向外张望。
坞堡的大门外有一条护堡河,上面有一道吊桥,在吊桥对面不远处,站立着两队腰悬钢刀的护卫,守护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后面还有十几辆骡车,几十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仆役和侍从,空着手侍立在骡车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