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道路上行人廖廖。
赵凡同紫苏、白芷并辔而行,缓缓地走在官道上。身后那些侍卫远远地跟在三人的身后,唯恐打扰到三人说话。
一路上,紫苏将她和白芷今天招募士卒的情况向赵凡做了详细的汇报。
临了,她又向赵凡建议道:“少主,属下觉得招募细作还是从流民中挑选为好。”
“哦,有什么区別吗?”
“军中的士卒多是江东本地人,如果派他们去外地潜伏,他们既不便存身,又难以获得当地人的信任。流民则不同,他们是逃避战乱来的江东,一旦战乱结束,他们回返家园也是顺理成章的行为。”
赵凡闻言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好的。”
一阵微风轻抚,吹乱了紫苏鬓角的一缕青丝,她抬手轻捋了一下鬓角,动作优美地将那缕发丝挑至耳后。
看到这幅画面,赵凡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紫苏这个动作竟然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脱口问道:“紫苏,我们以前很熟悉吗?”
听到赵凡这句问话,紫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白芷在旁边张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最终又忍了回去。
片刻之后,紫苏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她冲赵凡恬静地笑道:“少主,属下以前曾陪同您在一起习练过武艺,咱们之间自然要比外人熟悉一点。”
“就这些?”
“嗯,就是这些。”
紫苏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別过头去,似是在眺望远处的风景。
赵凡望着紫苏的侧脸,脑中却回想着樊姜对他说的话,想着想着,他又在心里自嘲地道:“就算紫苏与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有过一段感情,那又能怎样呢。自己占了別人的身体还不够,还想要继承他的感情吗?”
想到这里,赵凡释然地勒住了战马,冲二女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要办,就不能送你们回城去了。”
紫苏闻言点头道:“少主不必客气,反正也快到了。”
“告辞。”
赵凡在马上冲两女一抱拳,然后拔转马头,策马朝他的亲卫那边飞奔而去。
紫苏朝赵凡离去的背影凝视了片刻,随即也拔转马头,朝秣陵城的南城门驶去。
白芷拍马追了上来,不解地问道:“紫苏姐姐,你刚才为何要骗少主,说你与他不熟?”
紫苏回过头来,一脸平静地道:“熟与不熟,如今又有何区別?少主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少主了。”
白芷疑惑不解地道:“少主他只是失忆了而已,他不还是他吗?”
“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回城去吧,等明天一早,咱们还要继续去各处挑人呢。”
紫苏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战马扬前前蹄,向前疾冲出去。
“紫苏姐姐,你等等我。”
白芷在后面叫喊了一声,也打马加速追了上去。
…
上午,樊能陪同朱皓前往军营犒赏将士,忙活了大半天也不见赵凡的身影。
中午在军营里进餐的时候,赵凡还是没有出现,这让樊能心里很是不满。
吃罢午餐,又将朱皓送回郡守府,樊能这才返回自己的府中休息。
回到内宅,徐氏喜滋滋地迎上来替樊能脱去外裳,又服侍他洗漱了一番。
等侍女奉上清茶,退出去之后。徐氏才关心地问道:“夫君,今日陪同主薄大人犒赏将士,他有没有提及新任丹阳太守的人选?”
樊能摇头道:“此事须得使君亲自作主,主薄大人虽说深得刘使君的信任,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夫君此言差矣,刘使君远在曲阿,对秣陵这边一无所知,太守的人选,他肯定会征求主薄大人的意见。”
樊能笑道:“不管丹阳太守是谁接任,此事都与我无关,咱们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徐氏急道:“怎么会与您无关呢,如今还有谁比夫君你更有资格接任丹阳太守?只要主薄大人在使君面前替您美言几句,此事不是十拿九稳嘛。”
樊能面色不悦地道:“此乃军国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必跟着瞎掺和。对了,姜儿回来了没有?”
徐氏气苦地道:“尚未回府。”
樊能急道:“瞎胡闹,这午膳都已经过了多时,她怎么还未回府。”
徐氏不满地道:“有伯艾陪着姜儿,您还担心什么?”
“别提那个混帐东西,今天主薄大人在军营犒赏将士,他竟然连面都没露,真是岂有此理。”
徐氏听到樊能竟然骂赵凡是混帐,她吃惊地瞪大眼睛瞅着樊能问道:“夫君,往日里夸赞伯艾最多的人是你,今日您怎么会骂他混帐,莫非您中午喝多了不成?”
樊能正要向妻子吐槽一下心里的不满,却听见外面有仆役在喊:“小娘回府了。”
听到女儿回来了,夫妻二人立刻停止了交谈,都将目光转向房门外。
过不多时,就见樊姜领着侍女蔻儿从门外走了进来。
樊姜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冲两人屈身施礼道:“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徐氏笑着问道:“姜儿,你师公他还好吧?”
“师公在湖边垂钓了一个上午,后来,兄长陪他一起用了午膳,女儿回府之前,他老人家已经休息了。”
樊能皱眉道:“姜儿,伯艾今天一直都在那边陪着你师公?”
樊姜闻言低下头道:“回禀父亲,兄长他带着女儿坐船在湖上游玩了一会儿,后来陪师公用过午膳后,他就被人喊去处理公务了。”
樊能怒道:“他放着主薄大人不陪,竟然跑去湖上划船玩,真是瞎胡闹。”
徐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夫君,伯艾能抽出时间陪着咱们姜儿游湖,这是一件好事啊,你怎能说他是瞎胡闹呢。”
樊能痛心疾首地道:“主薄大人在秣陵这边只能停留个两三天,伯艾如果能取得主薄大人的好感,以后定能得到主薄大人的提携。再说,他要陪姜儿,又何必非要在这一两日。”
樊姜闻言抬起头来,替赵凡辩解道:“父亲,兄长说他只所以躲开,是为了让您多陪陪主薄大人,好替您谋求丹阳太守。”
樊姜的一席话,说得樊能老脸一红,他心里暗道:“看来自己是误会伯艾了,原以为他是贪图享乐,才带着自己的女儿跑去游玩。谁知那小子竟然一门心思地在帮他谋取丹阳太守的职位。那小子,还真是我的好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