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兰领着乔学毅,到家在门口正好看到陈友家大姑娘陈大满,提着个篮子要进她家院子。
“大满姐!”
顾晓兰脆生生的叫人,这陈大满是个铁娘子一样的姑娘,上大坝,开荒干农活都和男人一样,她家盖房子和种实验田都来帮过忙。
顾晓兰叫人,院子里的乔桂英也听见了,抬头看到陈大满,也笑着招呼。
“大满来了,上这边坐着来,这边凉快!”
乔桂英正坐在房山阴凉处做耙子,看到陈大满来了,招呼她过去坐。
这姑娘她和老顾都挺喜欢,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陈大满走过去,把篮子递给乔桂英。
“二婶!这快过节了,我妈让我给你送来十个鸡蛋,你们过节吃!”
乔桂英瞪她。
“你妈那身子骨得多吃点好的养着,她让你送你就送,拿回去给你妈吃吧,听话!”
这一春天陈大满总过来帮着干活,乔桂英也知道她性格直爽,跟她也不喜外,有啥说啥。
果然,被瞪了陈大满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
“我妈说了,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节礼是一定要送的,我家现在有两只鸡,天天下蛋,每天给我妈喝一个鸡蛋茶,还能攒些换点油盐,这十个鸡蛋你就拿着吧!”
乔桂英无奈,心里又热热的,冬天的时候,不忍心陈友家几个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妈,让吕老太太给送过去一些补血的东西和妇科药。
她就没图过回报,可是陈友一家却记住了这救命之恩,尤其大满这姑娘,她家一有啥事就跑过来帮着干活。
“我把篮子给你倒出来!”
乔桂英起身进屋,陈大满在院子里和顾晓兰说话。
“晓兰,你晒这些草干啥?!”
陈大满看着顾晓兰摆弄拿着草药问她。
顾晓兰抬起头脆生生的回。
“大满姐!我姥说这些野菜泡水喝能消水肿,我妈让我看见了就薅回来两把!”
其实这些草药是养肝护肝的,现在因为很多人都吃不饱,浑身浮肿,还有夜盲症,说到底其实就是肝病,这些草药也是治肝炎的。
但是顾晓兰不能实话实说,再过两年破四旧,中医草药是也在其中的,但是当成粮食野菜就没有问题了。
“那我回头也薅些,我爸我妈脚都肿得只能穿草鞋!”
一听说能消水肿,陈大满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说着话。
不一会儿乔桂英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串粽子,和篮子一起递给大满。
“这是我早上做的粽子,给你拿回去一串尝尝。”
陈大满吓了一跳。
“二婶儿,这我不能要!”
送过来十个鸡蛋,拿回去一串粽子,这不是送节礼,这是来占便宜来了。
乔桂英不容分说的把粽子塞进她手里。
“这里头有红豆和大枣,这东西现在难弄,你妈吃了有好处,给你就快拿回去!!”
乔桂英说着推着陈大满出大门。
陈大满站在大门外,眼眶有些发红,看着乔桂英心里满是感激。
“谢谢二婶儿!”
乔桂英看她这样也柔了声音。
“快回吧,让人看到了不好!”
陈大满明白,让人看到了又要有人眼红嚼舌根,提着篮子快步走了。
送走了陈大满,乔桂英又给吕老太太和宋惠兰家送了一份,天也不那么热了,到后面收拾菜园子。
真像去年冬天娘俩在炕上聊天,乔桂英自己说的,炕上地下屋里屋外老多活了,一刻不得闲啊。
这几年闹饥荒,她们都饿怕了,恨不得把能种的地方都种上吃的,可是菜园子就那么大,乔桂英只能想办法把有限的空间尽量利用起来。
甚至用苞米叶子编了几十个囤子种地瓜,种花生。
这种种法收的时候可省事了,就是赶上不下雨得看着浇水。
乔桂英刚拎了两桶水,陆绎放学回来了。
“婶儿,我来!”
陆绎看到乔桂英拎水浇园子,放下书包就跑了过来。
乔桂英直起腰,陆绎回来了就不用她浇水了了,上园子里割点韭菜准备做晚饭。
陆绎一手提着一个水桶,两个人往园子里走。
“婶儿,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看到老多逃荒要饭的了!”
陆绎边走边说。
乔桂英一愣,问。
“能听出来是哪里口音不?!”
陆绎摇头,又道。
“前几天镇上就有,只是没有今天这么多!”
乔桂英叹了口气,这两年这天灾真是害人。
乔桂英割了一把韭菜,晚上做韭菜鸡蛋韭菜馅饺子。
乔学毅跟在陆绎后面跑前跑后,顾晓兰和乔桂英包饺子。
刚包好顾福升和陆丰就回来了,锅里的水已经滚开,饺子下锅,一个滚开,饺子就好了。
顾晓兰给大伙在碗里倒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香醋,一屋子的香气四溢。
顾福升和陆绎陆丰都是直接用盆装的,每个人盆里都得有三四十个,几个人吃的头也不抬,没一会儿就见底了。
顾福升吃完了,舒服的坐在凳子上,陆绎又把回来在路上看到逃荒要饭的事儿说了。
话音刚落,远远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似乎还有哭声,顾福升抬步就往外走,顾晓兰和乔学毅也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跟着跑了出去。
顾福升家地势高,站在院子里看到从桥上乌泱泱走过来一二百逃荒的。
住在前面的九叔,杨开富,李兴达也都听到动静,站在院子里看。
吕老太太李老太太她们也都听到了动静,出来了。
吕老太太眯着眼睛细瞅,问顾福升他们。
“你们年轻眼睛好,能看出来是谁不?!咋直接就奔着咱们这来了?!”
几个人都摇头,这上哪看去。
这会儿那些人已经走近了,大队里的人也不由自主走了过去,九叔站在前面,这会儿大伙儿才看清了,是老家隔壁谭家大队的人。
“谭二叔!”
杨开富试探着叫人,实在是眼前这个老头和之前天差地别。
“老九!”
谭二叔唤九叔,只说了一句话人就软倒在地上,浑身像没有了任何力气。
只有那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九叔,谭二叔的两个儿子踉踉跄跄跑过来,想把老头扶起来,却跟着一起跌坐在地上。
“老大家的,快,进屋舀碗粥,快…!”
作者有话说:这个文里的饥荒不止在路上,那十年日子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