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傅柏聿失控的话语，刘婶红着眼眶，内心复杂，实在忍不住道，“傅总，夫人的字迹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您一口咬定夫人的信是假的，可夫人的日记是我亲眼看着写下的，总不可能也是假的？”
刘婶一直理解不了傅柏聿的行为，分明是深深在乎着对方，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做让夫人难过的事？
现在夫人不幸去世，一切都不可挽回，他才觉得无法接受，用这种否认现实的方式来抗拒夫人的死……
可是他怎么不想想？如果从最一开始的时候，他就选择尊重夫人的意愿，夫人就根本不会经历这场灾难，更不会在这次灾难里将自己的性命都丢了！
刘婶越想越忍不住心里发酸，她感觉佟年活着明明才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她抹了抹眼眶，梗着喉咙说，“那天夫人得知了自己的病有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想来她一定很期待自己的病会被治好的。可是谁能想到她连一天的时间都等不到，就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呢？”
刘婶回忆起那天佟年坐在床头，抱着双膝蜷缩的坐着，唇角却抿着宁静的笑容的样子。
那么美好的画面，可是却再也没有以后了，她怎么也没能想到，那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佟年笑着的样子。
傅柏聿听着刘婶的话，好似心脏被放在刀尖上狠狠滚过一遭。
忍不住顺着她的描述去想象佟年当时的样子，可她的笑容怎么可能是期待的笑，她还曾经对他说会等她回来，结果呢？
连傅柏聿都被她骗过去了，现在回想起佟年的音容笑貌，他才恍然发觉，佟年那个时候的笑容，掺杂了多少的讽刺在里面。
她甚至还问他，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现在傅柏聿才明白过来，那句话里面究竟掺杂了多少的深意。
傅柏聿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一定会走到这一步，佟年为什么宁可奔赴死亡也要离开他？
留在他的身边，对她来说有那么痛苦？
眼前短暂的出现晕眩，傅柏聿连连后退，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带动了巨大的声响。
他颤抖的扶着椅子，不停的晃着头，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令自己的视野重新恢复清晰。
“傅柏聿，我受够了你的假仁假义，我也受够了你冠冕堂皇的为我好，要知道我所遭受的一切苦难没有一样不是你给的，所以你根本没资格代我释怀一切，选择原谅。”
“你太了解我，总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我向你低头，甚至不惜拿佟睿的性命来威胁我……”
“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我连怎么活下去都不能自己选择。”
“我也不可能被你关住一辈子。”
“傅柏聿，你不是把我关进笼子里吗？你不是怕我做出什么不受控的事，不惜拿链子锁住我的手吗，把我像犯人一样囚禁着吗？你不是说我就算死，也一定要死在你的身边吗？”
“你看啊傅柏聿，我用事实告诉了你，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
“所以这就是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嘀嗒，嘀嗒。
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下，砸在傅柏聿手里的信纸上，晕染开大片的痕迹。
他整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人间还是很美好的，傅柏聿，但是下辈子，我们不要遇见了。”
人间的确很美好，对于从小泡在糖水里长大的佟年来说，就是如此。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傅柏聿，那就是无尽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