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医生注射的镇定剂起了作用,傅柏聿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情绪稳定了许多。
只是胸腔里盘桓着的那股郁结之气,却好似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再驱散。
心脏和大脑的位置,都像是脉冲一样,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痉挛般的疼痛。
傅柏聿倒抽了一口凉气,扶着床沿直起身,还未等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周秘书略显担忧的声音,“总裁,您醒了!”
傅柏聿面容苍白的都好似没了活人的气息,梦里的一切令他备受折磨,现在的他已经痛的麻木,痛的精疲力尽……可听到周秘书的话,又看向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傅柏聿恍惚发起怔来。
半晌,他才喉结滚动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间,为什么不把灯打开。”
周秘书也猝不及防一愣,他原以为傅柏聿醒了以后,自己第一时间等到的会是他的责罚。
却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一句。
意识过来什么的周秘书,额头不自觉的泛起冷汗,“总裁,你……”
傅柏聿眉峰寒凛的折起,低沉干涩的嗓音宛若沉到谷底,“……我怎么了?”
周秘书喉咙有些发堵,眼见着傅柏聿的耐心已经逐渐从脸上流失。
周秘书这才有些无措的开口,“总裁,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外面天正亮着……”
傅柏聿神情一瞬间滞住,脑子里快速却又迟钝的消化着周秘书的话。
中午十二点,天正亮,所以现在是白天,根本不存在关灯一说。
可他的眼前却笼罩着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开初醒来时傅柏聿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深夜里被梦魇惊醒,现在看来是他搞错了。
不等他说话,周秘书反应过来,已经立马按下呼叫铃,将医生叫了过来。
很快病房里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傅柏聿靠在床头上,心底一阵气血翻涌,连呼吸都逐渐克制不住变得粗重。
然而这却已经是他能维持住的最冷静的状态。
医生检查完,甚至都不等对方开口,傅柏聿便立马主动问,“我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忽然看不见?”
是了,他看不见。眼前的情景,还有周秘书的提醒,令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眼下的一切和多年以前,他因为车祸而失明的那段崩溃日子,是多么相似!
可分明是有过经验的事情,医生现在也都还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告诉他是否是真的失明。
傅柏聿心底却不可避免感到惊惶。
他现在身体的好与坏,对他而言其实早就不算什么。他怕只怕自己的眼睛会出现问题,毕竟他才刚得知,自己眼眶里装的这双眼睛的眼角膜,是佟年捐赠给他的!
这是佟年留给他的东西,他眼睛里的这双眼角膜原本是属于佟年!他怎么能容许佟年留给他的东西,发生任何的闪失!
傅柏聿感到心揪的厉害,已经远远不是用痛苦和折磨这样的词汇足以衡量的,他甚至感到不知所措……
他磨紧了牙,心底横冲直撞着慌和怒,“说啊!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拿着手电筒,正检查傅柏聿眼睛的医生,被傅柏聿暴躁的语气还有骇人的气息,吓得手里的东西都几乎拿不稳。
他连忙收了手电筒,后退两步惊恐的解释,“您这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心底血管缺血引起的视力不清……不是永久性的失明,只是暂时性的……”
“但是建议您还是要尽量保持情绪的稳定,您的眼角膜本就是属于后移植的,如果不仔细调理自己的身体,一过性的失明再次复发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