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看到他神色倦怠的样子,嘴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退了出去。
临走时顺带遣散了大厅里的所有手下。
突如其来的寂静,一瞬就令人感到心慌不已。
傅柏聿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原本他也不必非要以透支身体为代价来完成工作,可今夜对他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
得知佟年从宅子里逃脱时,他心底窜涌而上的惊慌和恐惧,到了此刻不仅没有任何消减,反而因为佟年记忆的恢复变得更加鲜明浓烈。
所以傅柏聿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能让他惶惶不安的思绪彻底冷却下来。
然而终归是傅柏聿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工作的书房在三楼,关着佟年的阁楼就在四楼。
一整晚,直至夜深。
他都能清楚的听到佟年在喊他的名字,那么憎恨,那么咬牙切齿,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戳进他的五脏六腑,牵扯的他浑身的血脉都跟着疼。
傅柏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记得是在佟年逐渐停止嘶喊以后。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他一低头发现自己仍坐在大班椅上,脚边是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傅柏聿有些恍惚,忽地听见书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别墅的佣人。
之前是专门负责照顾佟年的,楚乔来了以后,才被调了出去,昨天傍晚出事又被仓促的调了回来。
佣人手里此时一脸的担忧,手里端着餐盘,餐盘里的粥早就没了热气。
傅柏聿的眸色一瞬就沉了下去,“她不吃早餐?”
佣人连忙点头,“昨天晚上夫人就没有吃,晚餐都被她打散了……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几乎滴水未进……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照这样下去撑不住的……”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傅柏聿的脸色欲言又止,其实她更想说,不如将夫人放了吧,听了佟年喊了一晚上,想也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然而佣人清楚这位的脾气,充其量也就是真的只能想想而已。
傅柏聿的脸色此刻却难看极了,因为他发现这是第一次,佟年第一次连好好吃饭都不肯。
她一向是聪明的,从不会因为同他置气苛待自己,玩那些蠢女人自残的鬼把戏。
傅柏聿面色沉着,捏紧拳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下楼去重新热好了新的一份早餐上了四楼。
空幽幽的阁楼比地下室还要诡异,走廊里响起傅柏聿的脚步声。
他走近佟年房间的同时,也清楚的听到了门后传来窸窣的响动。
却一直没有更大的动作,里面的人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伺机而动。
这个房间的门不仅上面有一块小隔板,贴近地面的位置也有,佣人两次来送饭,都是将食物放在门下面的隔板处,将食物递进去给佟年吃。
而傅柏聿这个时候却是拿出钥匙来开门的,这个钥匙只有一把,昨天夜只给家庭医生用过一次,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他一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刚打开门。
里面就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逆着光,迅速而敏捷的冲了过来。
但佟年真的是又瘦又虚弱,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佟年甚至连门板都没有触碰到,就被傅柏聿单只手臂一把牢牢拦住,重新丢回了床上。
佟年瞬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疯狂的扑腾,“我要出去!傅柏聿你放我出去!”
脱口而出的嗓音像是碾碎的枯枝一般沙哑,令傅柏聿转瞬就想起了昨夜里听到的那一声声泣血般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