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聿垂着深不见底的眸。
看着女人面色青白,双眼无神的靠在栏杆上,被迫的承受着雨水的洗礼。
雨水浸湿的阳台,和他脚下这块干净的地面之间,简直是界限分明,仿若是将人隔绝在两个世界中。
而佟年口中模糊不清的说着话,“让我……把我哥的手指……寄回去……”
她铐着锁链的那只手,重的都快抬不起来,却像是不服输般,一节又一节伸向他。
近了,更近了,眼看着就要抓住他干净整洁的裤管。
男人却毫无预兆的抬脚,锃亮的皮鞋一脚踩在她苍白的手背上。
低沉的嗓音泛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郁,“……让什么,让我放你出去?”
男人倏地移开脚,蹲下身,掐住她冰凉尖峭的下巴,清楚的看着佟年原本毫无焦距的眼底,像是被劈开裂缝一般,逐渐弥漫出对他的恨意。
他心底又是狠狠的被这眼神刺了一下,才又冷笑着咬牙切齿的说,“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小孩子都懂得道理!”
“佟年,你一步一步谋划着想要窃取傅氏核心机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嗯?”
手下的掐着她的力道不断加重,似是看不惯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势必要逼着她痛着清醒。
最后却又拿她毫无办法一般,双目瞪出赤红的血丝,厉声喊道,“说话!”
傅柏聿在傅氏忙碌一整天,忙的他大大小小分身乏术,根本没空去思考女人如何,可是看着天色暗下来,有即将落雨的趋势,还是命秘书将目前所有待处理的堆积资料都搬到了傅宅来。
却没想到看到的还是这个女人死不认错的样子,即使神志看起来都有些不清醒,话都说不顺畅,眼底对他的恨意却依旧那么清晰!
而痛此刻对佟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她现在浑身上下每一处,无不叫嚣着疼痛,脑子更像是要被活生生的撕扯开。
那种痛的几乎已经麻木到感知不到痛的感觉,又怎么可能强迫她清醒过来?
倒是他振聋发聩的吼声,和他那张令她恨的深入骨髓的脸,起了点作用。
佟年被雨水冻得青白色的唇动了动,才发出粗嘎细碎的两个字,“……什么?”
傅柏聿一怔,像是没想到会听到她的回应般,须臾一会儿才回过神,将他方才的长篇大论,翻译成了最直白的一句,“我问你后悔了吗?!”
像是生怕她听不进去听不懂。
佟年这回听懂了,他是在问她,将公司机密文件交给绑架佟睿的那伙儿歹徒,后悔了吗?
佟年只觉得自己被逼问的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不知道多少次,这个男人都会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时,就施予她最惨痛的惩罚,然后气急败坏的质问她。
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当她被抓包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对他说那句,如天大笑话般的辩解。
而且她那本电脑里,是有文件留档,是有和对方取得联系的证据!但只要查询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将文件传送出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毫不费力的事情。
但傅柏聿就是认定了!永远都是带着他的独断专行,自以为是,轻易地给她定罪!
看着她在他掌下垂死挣扎,用一次比一次恶劣的方式折磨她!这大概就是属于他的快乐吧?
佟年笑了,笑的完全没有声音,只有雨水透过唇边的缝隙,又苦又涩,钻入到口腔里,整个画面像是一副没有声音的默片。
看起来那么诡异,那么恐怖。
但她最后还是发出了声音,“我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