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通常是隔周叫保洁来大扫除,其他时间都是佟年亲力亲为,但佟年怕黑又怕冷所以地下室一直不在她的清扫范围内。
所以这次被算得上她第一次踏进地下室,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佟年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里,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冰冷和黑暗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她渐渐没了声音,最后,空荡荡的地方只能听到微弱又细小的呼吸声。
傅柏聿是不会回来的。
她没有手机,跟外界联络不上,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也就没人会来救她。
绝望感密密麻麻爬上心头,佟年都不敢想着三天她到底要怎么熬过去。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吱……吱……”类似老鼠的叫声,还有某些奇怪的声响,在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空间内,已经足够吓坏佟年。
佟年几乎是弹坐起来,额头和后背冷汗直流,她屏住呼吸缩手缩脚,努力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
因为害怕和愤怒,脑袋里的肿瘤像是有了额外的养分,更是疼得肆无忌惮。
佟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这一刻,泪水怎么也止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淌。
她会死吗?
死在冰冷黑暗潮湿的环境里,一如当初雪崩的时候没有被傅柏聿救出去的宿命。
如果真是如此,能不能恳求上天让她回到那年,她愿意跟妈妈一起离开人世,也不想自以为被救了以后,掏出一整颗心,换来的却是后面十几年无穷无尽的非人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人没有时间的概念,佟年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过了好几个世纪。
好在异响也渐渐淹没在黑暗里,她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但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水泥地上。
冷……真冷。
她还感觉很渴。
泪水流光以后,不止是眼睛干涩的厉害,她的口舌之间也干燥无比。
傅柏聿一口水也没给她留。
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佟年忍不住“哇”地一声狂吐,但她其实白天吐过一次,后来也没进食,所有除了酸水和黄水以外,根本也没更多的东西。
没有食物好处就是不会引来老鼠,但更大的问题是……她觉得越来越渴,身体里缺水太过严重,导致佟年恍惚间都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黑是环境,还是说,她已经看不见了。
佟年拼命掐住自己的人中,逼着自己别吐了,头依旧疼得钻心,但她浑身无力,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哆嗦着蜷缩起身体,过了好一会,嘴巴里轻轻吐了口气。
“妈妈,爸爸,你们带我走吧。”
“对不起,我是佟氏的罪人,也是佟家的罪人,对不起,爸爸哥哥,我错了。”
最后一滴藏得极深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在地上,佟年哆嗦着双唇:
“恭喜你傅柏聿……你终于耗尽了我对你所有的喜欢……”
……
此刻,一楼客厅。
电脑那端是国外分公司的高层会议,傅柏聿黑邃的眸子如狼一般紧着屏幕上的数字,全程一言不发。除了汇报的人以外,其他与会人员也不敢喘一声大气,老外们心里纷纷嘀咕:看来今天BOSS的心情非常不好。
傅柏聿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差,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感到心绪不宁。
“提出的问题今天下班之前给我解决方案,会议结束。”
冰冷的结束语之后,傅柏聿把电脑合上,男人靠在后背的沙发垫上,疲惫地阖上双眼。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覆盖上男人的太阳穴。
一种熟悉感袭上心头,傅柏聿忽然睁开双眸眼里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激动。
入目是楚乔温婉的笑脸,“柏聿哥哥,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傅柏聿愣怔几秒,从沙发上坐直,“不用按,我没事。”
“好。”楚乔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手指微微蜷缩,声音里听得出失落,“那……柏聿哥哥你再休息一会,还有会晚饭好了我叫你。”
待楚乔走进厨房,傅柏聿烦躁地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