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小院炊烟袅袅,高大威猛的男人坐在灶前,通红的火光照着仿若神雕细镂的面容。
隔着一道木门,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撩水声渐起,他耳根瞬间发红,修长有力的大手攥着木柴,恍惚间被木刺扎了一下。
不多时,房门被一只雪白剔透的小手推开,苏云旗闻声转头,水汽氤氲中,稚嫩如幼鹿般的人身穿一身白衣,盈盈袅袅而立。
“苏大哥,辛苦你了。”
她抿着娇嫩的唇笑了下,半干的乌丝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只一眼,便让人晕头转向。
“又在说傻话了。”
苏云旗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屋内炉火烧的正旺,饶是如此,他依旧害怕冷着了心尖上的人,将一旁的大氅取来,披在她的肩头。
“娇娇,你今日为何会在那里?”
“我,今日镇上的卓家办寿宴,请我去掌勺,我知道你近来很忙,害怕你担心,所以没说。”
她咬着唇,仰着白生生的小脸望着他。
苏云旗心头一软,愈发心疼了。
“我的好娇娇,以后可不许瞒我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黑眸里漫着温水柔波,拿起她手里的棉巾,体贴的擦着半干的乌丝。
陆娇歪头浅笑,梨涡浅浅,甜的要命。
她含羞点点头,苏云旗拦腰将人抱起,放在了里屋的炕上。
这火炕早已烧的暖热,他前去将熬好的姜汤端来,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唇边。
“娇娇,趁热喝。”
陆娇低头喝下,一碗姜汤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苏云旗黑眸温柔的望着她,接过她递来的空碗,没有急着去灶房。
“没,你多虑了,今日有人不慎落水,我救人来着,所以才弄成这样。”
她娓娓道来,轻柔绵软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幼嫩的小手攥住他的大手,却见他皱了一下眉。
“苏大哥,你怎么了?”
“许是刚才烧火的时候,被木刺扎了一下,不妨事的。”
他屏住呼吸,生怕将人看化了似的,小心翼翼的哄着。
陆娇很是心疼,双手捧着他的修长的大手,随手将针线取来。
“你别动,我帮你把木刺挑出来。”
她半干的乌丝垂在胸前,眼帘低垂,纤细的指头捏着针,十分小心的帮他去挑手掌的木刺。
倏地,她低吹了吹,他结实的手腕一颤,浑如生铁的身躯一僵。
“很疼吗?”
“不是。”
苏云旗侧首看向别处,她将针线收了起来,忽然想起自己换下来的湿衣裳还没收拾。
“别找了,我帮你洗干净了,晾在外面。”
“你。”
他言罢,陆娇脸颊一红。
只是,她找了半天,却没看见自己的手帕。
苏云旗陪了她大半天,天渐渐黑了下来,钱喜鹊与表妹依旧没有回村里。
苏母早已将晚饭做好,宝禄去村头看了一次又一次,依旧没有看到她们半点影子。
“娘。”
“宝禄,她们姐妹俩回来了吗?”
钱喜鹊与杨柳的小摊素来生意不好,平日回来的很早。
苏母没指望她能贴补家用,只不过是图个开心,这么晚没回来,倒是头一遭。
“把门落锁,咱们俩分头去找。”
苏母前去后院牵马,宝禄刚要去给房门落锁,忽见院子外面传来马蹄声声。
“娘,你看,好像是她们回来了。”
闻言,苏母急忙从后院走来,远远的见钱喜鹊与杨柳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亲和的妇人朝着她们摆手。
马车掉头离去,院子外面的姐妹俩久久不能回神。
“你救了卓家的少爷,从今以后,就是卓家的恩人,我看卓夫人很喜欢你,等你嫁了过去,一定有好日子。”
钱喜鹊乐的合不拢嘴,完全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杨柳听见这番话却有些不乐意了,月光下,她蜡黄的脸颊有了些愠色。
“谁说我要嫁给那位卓公子了,我只是想有个依仗,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上苏大哥。”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逞强,幸好陆娇现在不住村里,不然救人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去。
钱喜鹊一时语塞,毕竟她也不想陆娇嫁进门。
姐妹俩一转身,没想到苏母和宝禄就站在院子里。
两人惊了一跳,却见苏母面色如常。
“累了一天了,回屋吃饭吧。”
苏母转身回去,钱喜鹊和杨柳大气也不敢喘,乖乖的跟着回了茅屋。
“娘,我们本来早早的就收了摊,路过河边的时候救了一个人。”
钱喜鹊端起饭碗,心虚的开始解释。
杨柳换了一身卓家丫鬟的衣裳,听见救人二字,她心虚的低着头,抿了一口米汤。
“你们何时会游泳了?”
“娘,幸好那个人刚掉进去,杨柳拉了他一把,水不深。”
钱喜鹊知道婆婆眼里不容沙子,她极力掩饰,却仿佛露出破绽。
“只是拉了一把,怎么弄湿了衣裳?”
“救人的时候不免弄脏了衣裳,那家的夫人盛情,没办法推辞。”
闻言,苏母没再多说什么。
几个人各怀心事的吃了一餐,杨柳如坐针毡,吃了饭赶紧回隔壁去了。
翌日一早,姐妹俩早早的出摊,清晨还是有些冷,正当杨柳抱拳哈气,一顶轿子停在小摊前。
“怎么,不认得我了,恩人。”
“我,公子,你身子没事了吗?”
钱喜鹊正在包糕点,一回头,见表妹正含羞与一位公子说话,细看之下,正是昨日落水的钱庄少爷。
“多亏你出手相助,早就没有大碍了,我叫卓绍。”
“卓公子,快请坐。”
钱喜鹊热络的搬出木凳,忽然又觉得他会嫌弃,正是犹豫之时,他接了过去。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今日的糕点我也全要了。”
他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家丁将各种礼品拿了出来。
姐妹俩受宠若惊,立即将小摊上的糕点包好。
“姑娘,你的绣工真是不错。”
卓绍余光一瞥,瞧见小摊上放着一个没绣完的手帕,与昨日那条手帕相比,不像是同一人所绣。
“我表妹针线活做的精细,公子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来找她,她什么都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