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威猛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容色冷肃,浑如生铁的身躯霸气弥散。
他拉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生怕冻着了她,将那小手裹在自己的衣袖里暖着。
陆娇回头看了一眼狼狈的钱喜鹊,随着苏云旗踏出院门。
今日天寒,他带着心尖上的姑娘抄近路,只是,这里很少有人走动,前几日又下了一场大雪,有些难走。
“前面积雪有些厚,我背你。”
“别。”
苏云旗侧首,目光落在那似比花苞还嫩的小脸上,修长有力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攥住那嫩藕般的胳膊,刚要将人背到自己背上,忽听得一阵尖锐刺耳的吵嚷声。
温柔貌美的人咬着唇,白嫩的小手揪住他后背的衣料,闻声望去。
“大娘,我求求你了,不要赶我们走。”
破败的篱笆院内,一个娇小瘦弱的年轻妇人怀里搂着一个小娃儿,哭着拉住一个中年胖妇人的衣角,苦苦哀求。
“实话告诉你,如今像我这样的院子可金贵着呢,苏家救的那个貌若天仙的姑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村里的空着的院子都被她赁去了。”
中年胖妇人喋喋不休,可怜的母子俩含泪依偎在一起,苍白的唇动了动,却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这房子你要住,当然是紧着你们住,再多给我一两银子,如若不然,赶紧搬走。”
“我相公赶考去了,一直音讯全无,我们母子俩没有那么多银子。”
快要过年了,母子俩依旧没能吃上一顿饺子。
孩子还小,平素只吃些玉米糊和野菜干,到了夜里,一直哭闹不停。
思及此,年轻妇人的眼泪愈发汹涌,抱紧了怀里的小娃儿。
“孙婆子太不像话了,听说人家相公可能客死异乡,便这么欺负人家。”
此时,站在篱笆外的两人刚要进院,一个路过的村民摇着头说道。
两人一向默契非凡,短暂的目光交汇,立即明白彼此的心。
苏云旗两人又折回家中,钱喜鹊正坐在炕上提心吊胆,见大伯子又回来了,一时惊慌无措,不敢吭声。
“苏大哥,你与这户人家熟吗?”
“不熟,只知他们家姓李,村里的百姓每年过年都会求那家的男主人写对联。”
陆娇将纸张展开铺平,苏云旗一向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回忆着那户人家男主人的字迹。
两人一个口述,一个仿写,不多时,一封家书便写好了。
“有的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希望她的相公能平安回来。”
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底透着忧伤,话音落下,他修长的大手落在她的发顶,黑眸里的宠溺快要漫出来。
“你说的极是。”
破败的篱笆院内,娇小瘦弱的年轻妇人正抱着年幼的孩子放声大哭,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她茫然的抬起头,撞上一张欺霜赛雪的面容。
“请问,你是李家嫂子吗?”
细嫩的嗓音灌入耳中,年轻妇人愣了一下,缓慢的站起身,木讷的点点头。
她第一次见村里百姓口中说的大美人,但却远远的见过苏云旗。
此时,一见到她们两人都来,以为真的来赁这院子了。
“有一封京城来的信,让我转交给你。”
“什么?”
闻言,哭成泪人的年轻妇人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双手哆嗦着接过了那封信。
她急忙拆开信封,待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忽然破涕为笑。
“太好了,我相公没有死,他说,待安顿好一切,会回来接我们的。”
“那就好,对了,这里还有五十两银子,也是你相公托人捎来的。”
陆娇取出随身带着的银两,交到那年轻妇人手里。
“多谢陆姑娘。”
年轻妇人抱着孩子要跪下,被那嫩藕般的胳膊拦住。
“嫂子,别客气,你真是折煞我了。”
粉面桃腮的人抿唇一笑,同苏云旗离开了李家的院子。
此时,孙婆子并没走远,她本来是扯谎故意吓唬她们母子俩的,没想到陆娇真的来了。
她将刚才的一切听的真真切切,收起无情冷漠的嘴脸,又回了院子。
年轻妇人急忙将银子收好,将孩子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孙婆子。
“罢了罢了,大过年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多要那一两银子了,你们安心住着便是。”
“谢谢。”
年轻妇人微低着头,攥紧手里的家书。
“别见外,没准以后还得喊你一声状元娘子呢。”
孙婆子不再敢得罪她,嘴里奉承着好话,瞧着她们娘俩疏离的模样,识趣的走了。
此时,苏母和宝禄正在买肉,一回头,见大儿子带着自己的心尖子来了。
她眼前一亮,却又怕冻着了她。
“娇娇,冷不冷?云旗,怎么把娇娇带来了?”
“大婶,是我想来的,平素都是在灶房里忙碌,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挺好的。”
饶是如此,苏母赶紧付了银子,让两个儿子扛着猪肉,几个人赶紧回去。
苏云旗浑身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劲,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半扇猪肉扛回茅屋,片刻没歇着,便开始收拾。
“大婶,我帮您熬猪油吧。”
陆娇俯身端起木盆里的板油,没走出两步,便被苏母端了过去。
“大婶告诉过你,我视你为亲生骨肉,以后嫁到这个家,你是多了亲人疼你,不是来干活的。”
“大婶。”
闻言,她咬着柔嫩的唇,烟笼寒水的眸子里沁着水雾,如同被一把烧热的重锤砸了心头。
陆桂花亦是大为震撼,她手心有些冒汗,心里藏着秘密,没有一日能得安稳。
陆娇回过头,撞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瞳眸,含羞低下头。
她走了过去,幼嫩的小手挽起他切肉时一次次滑落的衣袖。
高大威猛的男人浑身一僵,攥着刀柄的手有些抖,四目相接,他漆黑的眸子如同被烫到一般,慌忙的低下头。
“苏大哥,你累了吗?喝点水吧。”
她前去倒了一碗茶,递到他面前,天真的望着他。
苏云旗咽动喉结,接过那碗茶水一饮而尽。
粉雕玉琢的人抿唇一笑,梨涡浅浅,伸手去接空茶碗,他却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