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感激不尽,落下泪来,连连作揖。
陆娇急忙将她扶起,取来一条帕子,递了过去。
“您别担心,待打烊之后,我会回村,替大壮哥诊病。”
“多谢了。”
铺子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胖婶不想耽搁她做生意,急忙离开了。
那位姓鲍的大娘没急着离开,始终坐在铺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有那满身阳光的少年。
晌午的时候,铺子里坐满了客人,几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陆娇正在烹炒菜肴,忽听得前面传来惊叹声。
她伸着白嫩的小手挑帘而望,见那高大貌美的男人正帮忙端菜,一些女食客偷偷的看他,望一眼,面颊羞红的低下头。
陆娇朝他点了点头,苏云旗勾唇一笑,适才严肃的面容一瞬间如同万年坚冰融化。
几个人忙忙碌碌,过了晌午才吃上饭。
“苏大哥。”
“你别忙了,快坐下来歇歇。”
她挑帘从灶房里出来,数九寒冬里,嫩生生的小脸染着汗水,苏云旗心里揪着疼,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做了。
“苏大哥,这位是鲍大娘。”
“大娘。”
苏云旗率先盛了一碗米饭,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头发花白的妇人接了过去,上下打量着面前高大威武,俊美如神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温柔貌美的人柔心弱骨的坐在那,抬手抹了一下汗津津的脸蛋,故意描画的剑眉被擦掉一半,露出本来模样。
苏云旗攥住她的手,漆黑的眸里满是宠溺。
她小脸羞红,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目光落在那位鲍大娘身上。
“大娘,冬日里天黑的早,我不想耽搁您太多时间,一会儿吃过了饭,咱们就出发,好吗?”
“没关系,我游遍天下,处处为家,无论早晚,你说了算。”
鲍大娘笑着说道,饶是如此,陆娇依旧按着自己说的,提早打了烊。
陆娇扶着她老人家去了后院,苏云旗再舍不得让心尖受累,将灶房里的活计一人揽下。
“东家,您在找什么呀?”
“我想找一件颜色鲜亮的衣裳,还有,苏大哥先前送了好些簪子,也得拿出来。”
招娣一头雾水,问了之后,更是发懵。
陆娇平素穿男装的时候多,有很多女装都压箱底了,她找出一件颜色最鲜亮的,拿给那位鲍大娘。
“大娘,对不起,为了救人,得委屈您一下。”
“这么穿,倒是年轻了不少。”
鲍大娘将衣裳穿好,由着陆家姑嫂两人重新梳了发髻。
她体态轻盈,若是从背后来看,当真看不出真实年纪。
一切准备好了,陆娇附耳过去,将自己的法子告诉给这位鲍大娘。
她听了以后,不由得笑了笑。
“真有你的。”
陆娇扶着她老人家,刚要离开,被招娣叫住。
“东家,您不穿女装吗?”
招娣知道钱喜鹊的表妹借住在苏家,一直对苏云旗虎视眈眈,念念不忘。
陆娇平素里忙着铺子的生意,女扮男装,没什么机会穿女装,好不容易要回村去,当然得换一身衣裳。
怎料,仙姿玉貌的人摇了摇头。
她只是想起大壮的病,故意避嫌。
“不必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
“好。”
此时,苏云旗已经将前院收拾的干净妥当,他倚天拔地而立,修长有力的大手攥着缰绳,同陆娇将那位大娘扶上马车。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着面前雪团儿般的人,伸着铁臂,将人抱上马车。
“坐稳了。”
苏云旗驾车朝李家村而去,赶在天黑前,到了胖婶家里。
“来了,是陆姑娘来了!”
天寒地冻,大壮爹满面愁容,一直在院子里徘徊。
他看见马车停下,高兴的往回跑。
胖婶急忙出来相迎,热络的请几人进屋。
她余光一瞥,当看清面前的鲍大娘时,面容一僵。
“大壮哥呢?”
“他在屋里。”
胖婶推开儿子的房门,见他正虚弱的躺在炕上,放在一旁的饭菜已经冷了,一口没动。
“陆姑娘,苏大哥。”
两人踏进屋内,一直虚弱无力的大壮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蜡黄的朝两人一笑。
“大壮哥,你怎么不吃饭?婶子和大叔很担心你。”
“我,我吃不下。”
大壮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烟笼寒水的眸子。
“是不是我娘与你说什么了?”
“婶子说,你在茶馆里听戏,喜欢上一个姑娘,名叫寇娘子。”
茅屋里昏暗,粉妆玉砌的姑娘抿唇一笑,仿佛瞬间将这里点亮。
大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男俊女俏,天造地设,村里的后生都羡慕苏云旗,能得这样的美人相伴。
“她姿容艳丽,温柔贤惠,我喜欢她,可是,却不知她身在何处。”
“我铺子里人来人往,特地帮你打听了这个人,虽是戏文,但确有其人,今日特地将她带来了。”
陆娇言罢,陈旧的木门被人拉开,一个清瘦的女子身穿艳丽衣裙,缓步而来。
“这,陆姑娘,你弄错了,她不是寇娘子。”
大壮瞪大了眼睛,急的从炕上站起身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寇娘子,听说你要找我?”
鲍大娘走近了他,大壮见她头发花白,一脸沧桑,哪里是戏文里那个姿容娇美的姑娘。
“不,你不是寇娘子。”
大壮一个劲摇头,他下地穿鞋,想要离开,不料被拦住去路。
“你仔细想一想,戏文里说的是哪一年,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当初貌美如花,是个美娇娘,现在可不就是老成这样了。”
听言,大壮回忆了一下,果真如面前老妇人说的一样。
他坐在凳子上,险些要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鲍大娘朝着陆娇递了一个眼神,率先出去了。
大壮错付一腔情深,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壮哥,看看你爹娘都清瘦了一圈,别再让她们为你担心了。”
“是我太傻了。”
良久,大壮叹息一声,走过去抱住爹娘,一家人哭成一团。
“娘,我饿了。”
“太好了,娘这就去给你做饭,陆姑娘,大郎,你们别走了,今儿就在婶子家里吃饭。”
胖婶高兴的不得了,拉着陆娇的手落下泪来。
“不了,我们还有事。”
“陆姑娘,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夫妻俩感激涕零,依依不舍的将两人送至门口,拿了一些铜板给鲍大娘,她摆了摆手,并没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