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紧,没来得及将肩头的几个麻袋放下,急忙要去捡掉在雪地上的手帕,不料有人先他一步。
“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居然紧张成这样,绣工未免太差了。”
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捏着手帕,转头看向面前高大威猛,形容绝美的男人。
苏云旗俊美绝伦的面容萧杀冷肃,浑如生铁的身躯如同结了冰一般僵冷。
他放下肩头沉重的麻袋,迅疾出手,将手帕夺了回来。
“生气了?今日在那个土坑旁,我全都看见了,你是个练家子。”
她一身红衣,在白雪茫茫的冬日显得格外惹眼,抿唇一笑,细长的眸子弯成月牙。
苏云旗小心翼翼的将陆娇送的手帕揣进怀里,转身扛起麻袋,不曾去看那姑娘。
“与你无关。”
他金石般的嗓音沁着寒凉,拒人于千里之外。
长工们纷纷看向这边,身穿红衣的姑娘有些难堪,她又看了苏云旗一眼,负气离开。
冬日的夜来的早,正当陆娇内心焦急,见那高大俊美的男人驾车缓缓而归。
“苏大哥!”
“慢着些,想我了吗?”
他急忙下了马车,疾步迎了过去,温热的大手攥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俯首凝着心尖上的姑娘。
她雪白娇嫩的小脸微微泛红,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整个人如同阳春三月刚冒出来的小芽儿。
寒风呼啸,陆娇侧首看向一旁,害羞的装成没听见。
“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吧,去与周姑娘说一声。”
“好。”
苏云旗点点头,见周凝香匆匆而来。
“天寒地冻的,天又快黑了,别走了,住下吧。”
“多谢周姑娘,我还有点事,得尽快回去。”
陆娇朝她走了过去,周凝香心中实在不舍,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两人雇了牛车,拉着黄豆朝着柳林镇而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行至半路,天空忽然飘落鹅毛大雪。
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有些困倦了,她挑帘而望,急忙探身出去。
“苏大哥,附近有没有客栈,雪太大了,怕是不好赶路了。”
“再行三里路,前面有一家客栈。”
“好。”
一行人冒着风雪,来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
店小二此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睁眼,见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带着几个汉子站在门口,顿时被吓醒了。
“几位客官,你们想要住店?”
“正是。”
“没有那么多房间了,几位都是男人,凑合着住,好歹能落脚,出了这里,再也没有别家了。”
听言,苏云旗耳根发红,转头看向身旁粉妆玉砌的人。
“有劳带路吧。”
陆娇率先跟了上去,楼上的房间已经住满了,只剩下两间挨着门口的,屋子里冷,没人愿意住,因此剩下了。
车夫们住一间,这里人生地不熟,苏云旗一直寸步不离的护她。
店小二给送来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和热水,两人归心似箭,没什么胃口。
“你先睡会儿,待雪停了,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嗯。”
屋子里四处漏风,苏云旗将水囊里灌满热水,放进她的被褥里暖着。
烛光摇曳,他转过身,见稚嫩如幼鹿般的人柔心弱骨的站在那,只一眼,便让人丢了命。
苏云旗低下头去,五指收拢,攥拳坐在桌旁。
“睡吧,我就守在这里。”
“赶了一天的马车了,屋子里又冷,你,你过来歇着吧,我信你。”
她咬着嫩红的唇,和衣裹着粗糙的棉被,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望过去。
苏云旗漆黑的瞳仁紧缩,他掐着自己的掌心,背过身去。
“我不累,也不冷,夜深了,快睡吧。”
须臾,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转过身,见那稚嫩貌美的人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苏云旗抿着坚毅的唇一笑,害怕她夜里踢被子着凉,自己一直不敢合眼。
“不,不要!”
熟睡中的人忽然踢掉身上的棉被,口中呓语,急的满头是汗。
“娇娇,娇娇。”
苏云旗一个箭步窜过去,伸展铁臂,将那娇柔的身子抱在怀里,如同哄小娃般温柔的拍了拍。
“苏大哥。”
她枕在那结实的臂弯里,睁开水漉漉的大眸子,白嫩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袖。
“别怕,我在。”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说,说我不是他亲生女儿,要把我许配给别人。”
她白生生的小脸汗涔涔的,苏云旗自怀中取出手帕,擦了擦细嫩额头上的汗水。
“有我在,从今以后,谁也别想动你一分一毫。”
一股陌生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她攥住苏云旗的手腕,烟笼寒水的眸子看向那条手帕。
“你。”
陆娇尚未问出口,却见面前的男人面色一凛,警惕的看向窗外。
“娇娇,外面有动静,我出去看看。”
“多加小心。”
他扯着棉被将面前粉雕玉琢的人裹住,破窗而出。
黑夜之中,一道娇弱的身影穿梭于客栈后院,她扯着缰绳,拍了拍枣红的高头大马,那马儿便乖顺的跟着她走。
风雪中,有一人玄衣黑发,倚天拔地而立,如同陡然现身的天神一般。
“站住!”
金石般的嗓音破空而出,那身形娇小的贼人摘下头上兜帽。
“原来是你。”
年轻女子细长的眸子望过去,当看清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眼中有惊艳,亦有惊喜。
“青原镇的黄豆是你偷的。”
苏云旗不曾去看那姑娘的正脸,听见这声音,才想起她是今日捡到手帕的红衣女子。
他与陆娇原本以为,是那个蓝衣男人贼喊捉贼,故意刁难她们,原来不是。
“你想怎么样?”
红衣姑娘并未松开缰绳,瘦削的面容带着冰冷。
“放开我的马,把偷过的东西都还回去。”
“没想到你居然能猜到是我,不过,我可没想还回去。”
她话音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不受控制的踉跄一下,趴在了身后的雪堆上。
苏云旗动作飞快,行云流水般的又将马拴了回去。
“你,你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红衣姑娘捂着手肘踉跄起身,一直背对着她的男人微微侧首,漆黑的瞳眸染着锐利的光。
“除了我的心上人,我不会惯着任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