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望着那张粉雕玉琢的面容,只等她的一句话。
提及到茶馆里点菜的客人,陆娇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位锦衣公子,便是他说出苏云旗与别的姑娘有婚约。
她觉得事有蹊跷,抿唇摇了摇头。
“东家,为何不去?”
见状,招娣与程刚几乎是异口同声。
仙姿玉貌的人盈盈袅袅而立,眼帘低垂,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嫩生生的小脸上投射出一道绝美的弧度。
她慢慢转身,如水般清澈的眸里充满坚定。
“山长水远,来来回回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我若去了,陆记饭庄该怎么办?”
“东家说的是。”
两人点点头,程刚急忙去回绝了那位茶馆的客人。
傍晚时分,雪花扑簌簌的落下,如同撒了一地白糖。
街上行人寂寥,陆娇早早打烊,将铺门落锁。
“招娣,你以后若是再见到今日那个耍酒疯的男人,不用客气。”
两个姑娘转身朝后院走去,陆娇忽然想起此事,嘱咐一句。
招娣懵懂的点头,并没有多想。
夜幕降临,陆满仓趴在冰冷彻骨的雪地上,被一阵寒风吹得酒意退散。
他被冻得毫无知觉,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却发现四野茫茫,完全不认得路。
“可恶!”
记忆漫拢,他捂着疼痛的后脑,想起自己之前去了陆记饭庄。
翌日一早,陆满仓怒气冲冲的从荒野之中走了回来,天色尚早,铺子还没开门。
他负气想要去后院,转身撞到一人身上,那人身上扛着一个麻袋,身子一个趔趄,跌倒在雪地里。
陆满仓低头一看,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单薄破旧的衣裳挂满补丁,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你没长眼吗?”
他大声怒吼,抬脚要去踹人家。
不料,忽然被一人揪住后脖领,一脚踢中腿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陆满仓摔得十分狼狈,他疼的龇牙咧嘴,见自己妹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看是你没长眼吧,你撞了人家,倒还有理了。”
清脆的嗓音缭绕在寂静的街头,陆娇如水般清澈的眸里寒光凛冽。
她急忙俯身将被撞倒的老者扶起,余光一瞥,见麻袋口已经散开,芝麻撒了一地。
“小兄弟,谢谢你。”
“老伯,别客气。”
她抿着沁凉柔嫩的唇,白嫩的小手捧着落在地上的芝麻,白芝麻里面掺杂了雪,不好分辨。
陆满仓捂着后脑,踉踉跄跄的从雪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两人面前,眼里带着凶恶。
“陆娇,好你个贱蹄子,我是你哥哥!”
“你不配!”
陆满仓欺近而来,被那只嫩藕般的胳膊推了个趔趄。
他气的眼底发红,刚要还手,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铁钳般的大手捏住他的下颚。
陆满仓动弹不得,他浑身紧绷,惊惶的瞥向那高大威猛的男人,一张神雕细镂的面容撞入眼帘。
“原来是你。”
他满眼震惊,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声音,只听得一声骨节错位的声响,下颚脱臼。
“滚!”
苏云旗俊容冷沉,漆黑深邃的瞳眸风雨拢集,剑眉压下间,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陆满仓捂着下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惊的后退一步,扑通摔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的起来,仓皇而逃。
“老伯,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娇转身,见那位老者正在收拾散落在地的芝麻。
老者摇了摇头,伸手掸了掸裤腿上的雪花和泥污。
“无妨的,没有伤到。”
他将麻袋口扎紧,十分费力的要扛在肩头,险些摔倒。
苏云旗迅疾接住麻袋,扶了那位老者一把。
“老伯,您想去哪,我送您吧。”
“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想用芝麻换点银子,贴补家用,换点米粮。”
一时间,他老泪纵横,让人心疼。
寒风凛冽,粉妆玉砌的人咬着沁凉柔嫩的唇,柔嫩的指头收拢,看向那位老者。
“老伯,我正想买些芝麻回来,碰巧遇见了您,不如就卖给我吧,免得您受累了。”
“小兄弟,这。”
“您不必顾虑,我真的能用到。”
她抿唇笑的温煦,那位老者激动的点头,将那一麻袋芝麻卖与了她。
那位老者行动不便,前面的路又不好走,苏云旗有心要送他一程。
“娇娇,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嗯。”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将面前嫩芽似的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稚纯清澈的大眸子。
言罢,他疾步追去,强劲有力的臂膀搀扶着那位老者,步伐缓慢的朝着镇东面而去。
苏云旗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那粉妆玉砌的人依旧站在陆记饭庄门前,他心里一紧,急忙奔至她的面前。
“娇娇,你怎么没回屋?”
“我,我担心你,想等你回来。”
他心疼坏了,铁条一般的臂膀将人搂在怀里,俯身拎起那一麻袋芝麻,朝铺子里走去。
狭小的灶房里,两人面对面而立,温柔貌美的人揪着他冰凉的衣袖,却见他衣着单薄走了一路,却好似压根不冷似的。
苏云旗咽动喉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想用这些芝麻做成香油和芝麻酱。”
“听起来倒是不错,该怎么做,你尽管使唤我就行了。”
他漆黑的眸里满眼宠溺,摸了摸她的头。
“娇娇,我过几日要去一趟京城,你好好在家里等我。”
“好。”
陆娇没有多问,苏云旗将令自己牵肠挂肚的姑娘抱在怀里,不知如何疼着才好。
有些事,有些话看似明白透彻,有的人却偏偏执迷不悟。
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知是不是有人追寻到她的身世,故意与陆满仓串通好。
陆娇十分痛快的答应,并没想那么多。
他在铺子里抢着干活,这么一个高大异常,威严凛凛的人出现,素日爱找麻烦的客人全都不敢吭声了。
傍晚,苏云旗带着妹妹回到李家村,一刻也没歇,便去收拾行李。
“云旗,你要出门?”
苏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炖菜进屋,见此一幕,好奇问道。
“是,娘,虽说那门亲事不复存在了,可是,未免她对娇娇不利,还是彻底同她说清楚才好。”
“她敢动我的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