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镇上寂静无人,却有一人身披月光而来,高大威猛的身躯立于沈家豆腐坊外。
后院中灯光微弱,她似乎也没睡。
第二天一早,陆娇洗漱换衣,打算熬一点粥来吃,推门要去弄些柴火,发现门前放着两捆柴。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陡然浮现出那抹高大的身影,他每天清晨都会起身练剑,劈柴。
她疾步推开房门,因着天色还早,镇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并没有苏云旗的身影。
与此同时,李家村头,有一人行色匆匆而归。
“大哥,这么早,你去哪了?”
晌午日头太盛,苏宝禄打算早点去田里,他行至半路,见大哥风尘仆仆的回来。
“我去劈柴了。”
苏云旗停住步伐,微微侧首言道。
一向耿直的苏宝禄茫然不解,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柴。
陆娇满腹心事的坐在灶前的矮凳上,通红的火光将那张白皙剔透的小脸烤的微微发红,铁锅里飘出焦糊的味道,她方才回过神。
她刚想用木勺将粥盛出来,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陆老板,这是您定的牌匾,给您送来了。”
“多谢了。”
两个伙计抬着牌匾,轻手轻脚的放在地上,而后离开了。
沈家搬走了,但是有不少能用的东西都留了下来。
陆娇十分费力的将梯子搬来,为了能伸手就拿到牌匾,她将牌匾立着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
正当她拧着身子去拿牌匾,脚下的木梯突然散架。
陆娇大惊,娇软的身子向下扑去,却有一股强悍的力道将她搂住。
她慢慢睁开烟笼寒水的眸子,回首相望,柔嫩的唇猛地碰上那刚毅的唇角。
“苏大哥。”
陆娇白皙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袖,小脸轰然滚烫。
高大俊美的男人单臂抱着怀里的人,如同抱一个小娃儿似的。
他漆黑的瞳仁仿佛带着巨大旋涡,陆娇别开脸,见明珠吃惊又欢喜的站在门前。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她窝在他的臂弯里,松开了他的衣袖。
苏云旗满目疼惜,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地上。
“陆姑娘,以后这样的粗活交给我哥就行了。”
明珠拉住她的胳膊,替她掸去袍角的灰尘。
苏云旗高大的身躯背过去,他抬手碰了一下唇角,咽动喉结,心脏疯狂擂动。
他将残破的木梯搬到一旁,强而有力的臂膀举起牌匾挂了上去。
陆记饭庄四个大字赫然入目,原本窄小的门面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等我一下。”
陆娇请兄妹俩进门,自己则去了集市上,买了一些芝麻烧饼回来,并用冬瓜熬了一个汤,摊了一盘葱花鸡蛋饼。
“陆姑娘,你熬得汤真好喝,清爽鲜美。”
明珠捧着手里的汤碗,笑着夸赞。
蓦地,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担忧。
“明珠,你怎么了?”
陆娇看出她的异样,搂着她的肩膀,如水般清澈的眸子瞅着她。
“我就是想起我娘了,自从你走了以后,她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今日一早,我和哥哥出门的时候,她还没起呢。”
陆娇垂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娇美的小脸投射出一道阴影,掩住了眸中的哀伤。
她一走,钱喜鹊和杨柳就变着法的讨好苏母。
知道苏母爱吃蘑菇,以至于陆娇种在菜园的蘑菇都快被拔光了。
暮色沉沉,苏母望着面前的饭菜,就是没有丁点食欲。
“娘,你好歹吃点,杨柳精心熬的蘑菇汤,好喝着呢。”
“我吃不下,你们慢慢吃。”
苏母一口没动,起身去了院子外面的树下纳凉。
苏云旗刚刚沐浴过,白皙的肌肤泛着莹莹光亮,龙行虎步间,意气风发。
杨柳撂下筷子,羞红着一张脸,刚要去搭话,忽然见院子外面驶来一辆马车。
“是谁呀?”
钱喜鹊背对着院门而坐,依旧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菜肴。
杨柳不错眼的盯着那辆马车,见那貌美绝世的人盈盈袅袅的下了马车,一身衣裙轻薄飘逸,步履间清淡缥缈,歪头一笑,沉魂夺魄。
当看见那雪肤花貌的人,她干瘦的身子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钱喜鹊见表妹没说话,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婆婆已经热络的将陆娇抱在怀里。
苏家兄妹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今日会回来。
“娇娇,让大婶看看,好像瘦了。”
苏母抱着她不舍得松手,满面阴云的脸瞬间就晴天了。
温柔貌美的人抿唇一笑,梨涡浅浅,动人心弦。
“大婶,我今早做了一道汤,明珠说很好喝,想着您没喝到,我做来给您尝尝,看看是否开胃。”
“我们娇娇最知道疼人了,真乖。”
苏母觉得暖心,宠溺的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耳朵,真是不知道怎么疼着才好。
陆娇前去洗了手,将冬瓜削皮切片,想着苏母没吃什么东西,便用自己带来的鲜肉剁成肉馅,做成了肉丸,熬了一锅冬瓜肉丸汤。
“大婶,您尝尝。”
不多时,陆娇端着热腾腾的汤水出来,苏母害怕烫到她,忙伸手接了过去。
汤里的冬瓜片如同玉一般,肉丸劲道鲜美,汤汁入口回甘,苏母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们娇娇做的,真是好吃。”
“您若喜欢,我经常给您做。”
她抿着嫩红的唇一笑,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陆娇前去马车里取来一个大包袱,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取出一件软缎对襟的背心。
“我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一件背心,是用前几天那些羊毛做的,比棉花保暖。”
苏母接了过去,爱不释手,欢喜的穿在身上。
杨柳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钱喜鹊不稀罕她的东西,看见自己婆婆三伏天穿着羊毛背心,就气的肝胆俱痛。
“娘,您刚才不是还说热嘛,你忘了你去树下乘凉了。”
“不热。”
苏母舍不得脱下来,清秀的面容染着晶莹的汗水。
苏云旗的目光始终在陆娇身上,怪不得她屋子里半夜还亮着油灯,原来是在熬夜做针线活。
正当他心疼着心尖上的姑娘,面前横过来一条白皙细软的胳膊。
“苏大哥,你整日睡在灶房里,冬天一定很冷,我给你做了一条羊毛褥子。”
她盈盈袅袅而来,晚风拂来,清甜如蜜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