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看着林云裳，神思难辨。
十年，太多东西都变了。
谢王府与西王府也并非是当初的盟友，林云裳与林砚寒也非当年的青梅竹马，林云裳不该来的。
尤其是现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林砚寒刚刚解除身上的毒，林云裳就出现在这里，不论她的来意，单单是她出现在这里，就只会让谢王府和西王府的恩怨越来越深。
“兰嬷嬷。”
林云裳料想到了再来到谢王府的情形，但是还是眼露黯然。
“西王府有要事需要求见谢王爷，还请通禀。”
她压着满腔复杂，递上了拜帖。
今日她不是以林云裳的身份来拜访的，而是以西王府的名义来此。
“这……”
谢王府与西王府不合的事情虽然人所共知，但是到底没有完全撕破脸，起码面上还是一片和平。
若是拒绝，那么两府便是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
兰嬷嬷叹了一声，接过了拜帖，“请。”
林云裳一行便被引入了待客厅，兰嬷嬷对林云裳道：“郡主稍候片刻。”
随后她就带着拜帖去了虚竹贞志，林砚寒去寻姜绵商议长公主生辰大宴的事情了。
虚竹贞志内竹影绰绰，姜绵、常曦和林砚寒三人均坐在院中亭子之内，清风徐来，格外的幽静。
林砚寒一身青衣白袍，对姜绵和常曦道：“还有两日，长公主生辰宴会就会在皇宫举行，届时三王府与百官贵族就入宫恭贺生辰，柳族也在其中。”
十七八岁，正是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模样，先前过于老成，现在倒是瞧着意气风发。
“谢王府可有三人入宫，只是需要是谢王府的亲眷。宫中传来消息，此次审查严苛，轻易无法糊弄他们。”
林砚寒拉了拉眉梢，若是以往，他直接带着姜绵和常曦入宫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长公主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突然下令戒严，进入皇宫者均要审查身份。
“只是说亲眷，并未限制其他吗？”
姜绵坐在桌边，端着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
如是如此，倒是好解决。
“并未。”
林砚寒摇了摇头，看着姜绵和常曦，道：“所以，我有一计，就是可能冒犯二位了。”
姜绵轻轻的笑了笑，“但说无妨。”
“姐姐可愿以我的师尊的身份入宫？”
林砚寒说这话是不太确定的，实在是师尊的身份不一般。
在东离，拜师绝对是一件大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认的。成功拜师之后，师尊便是如同父母一般的存在。
所以，师尊也算是在亲眷中的一员，甚至比普通的亲眷更亲。
他说完看向常曦，道：“常曦小友便是我的小师妹。”
“可以。”
姜绵点点头，叹了一声，“只是此事是委屈了你才是。”
师徒一事对她们而言不算冒犯，但是对林砚寒绝对是委屈了。
“姐姐实在客气。”
林砚寒两眼微弯，道：“那么就如此说定了，到时候你们以我师尊和师妹的身份入宫。”
“只是入宫后，姐姐想如何做？”
林砚寒又说道：“柳氏有最新的消息传来，少年元神已经回到了柳氏。但是不清楚他会不会出现在宴会上。”
若是姜绵为他而去，那么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妨，总归是希望。”
姜绵现在是以最低的期待在做这件事，她要去宫中，一是去见长公主林妤，确定她到底算不是自己寻找的娘亲。
其次，便是柳氏。
即便少年元神不在其中，她也有法子能借此进入柳氏打听消息。
她叮嘱林砚寒，道：“你不必担心我的事情，入宫后以你自身为重，若是我们与长公主或者柳氏起了冲突，不必管我们，必要时不必在意师徒关系。”
此行必然不会太平，姜绵所说的是她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
那便是林妤会直接下手杀她，而柳氏也会参与其中。
“姐姐此话就见外了。”
林砚寒哑然失笑，连连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谢王府的恩人，不管情况如何，谢王府都会站在你们身后。”
况且，他们谢王府只是十年沉寂，避让锋芒，并不是真的死了。
“好。”
姜绵没再拒绝林砚寒的好意，在谢王府的这段时间，她多少也了解林砚寒的性子。
别看着他挺好说话，脾气也好不错，但是实际上执拗的很。
她抬手凝出一枚红色的剑息凝成的小剑，递给林砚寒，道：“这是一缕剑息，可做防身之用，你且收着。”
林砚寒眼睛一亮，接过了剑息。
入手之后感觉到这枚小剑内的力量，他大为惊诧。
姜绵的修为看上去只有结丹，但是这道剑息却绝不是结丹期的力量。
虽然他不缺防身之物，可这道剑息也实在珍贵。
林砚寒便直接将这枚剑息放入胸襟前，朝姜绵道：“多谢姜姐姐！”
“兰嬷嬷来了。”
姜绵点点头，转头看向院门口，兰嬷嬷疾步匆匆而来。
兰嬷嬷进了院门，步至凉亭之外，便停住了脚步，对亭子内的几人道：“见过王爷，姜真人，常姑娘。”
“何事？”
林砚寒眉梢微蹙，站起身看向兰嬷嬷，兰嬷嬷一般是不会在他在虚竹贞志时候来寻他的，除非是有大事。
“王爷，有贵客拜访。”
兰嬷嬷垂着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拜帖，呈递了上去，“是西王府。”
林砚寒的神情顿时怔愣住了，西王府，竟是西王府。
他好半天才拾掇好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是谁前来？”
“是云裳小姐，裳郡主。”
兰嬷嬷心中满是复杂，十年前，林云裳住在谢王府时候，便是她照顾林砚寒和林云裳。
所以，她更清楚林云裳在林砚寒心中有着多大的分量。
当初林云裳同样中毒，西王大怒，全然怪罪于谢王府，林砚寒还在危机时候，西王便与先代谢王撕破了脸，带林云裳退婚离开了荣都。
并且在其后为了给林云裳报仇，西王府抢走了蔺行迷谷，林云裳也被赐皇姓，成了西王府郡主。
谢西两府彻底决裂，开始了这十年的对峙。
而，作为引起这场风波的林砚寒和林云裳，再也没有过联系。
林砚寒长腿一迈出了亭子，他看向兰嬷嬷，“她现在在何处？”
他看似面色不改，但是颤抖急切的声音还是透出了几分他真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