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绵所持有的面具乃是地阶法器，可遮掩气息，用作隐藏再好不过。
但是其他的小鬼，包括阎离冥盛，虽然他们的面具都是模仿着三位殿主的面具，依着小鬼等级高低面具的样式也是从简到繁，但是其中没有一个是法器。
就只是普通的面具罢了。
死域中只要是小鬼，为何均戴面具？
姜绵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慢吞吞道：“因为死域中，只有小鬼。戴上面具，就意味着抹杀自己人性的一面，彻底忠于死域，无法再重回人世。”
“小鬼们来历都不怎么干净，面具虽不是法器，却是锁链，其上有诅咒。一旦面具被摘下，就是小鬼死亡之时，这是死域中所有小鬼的一道枷锁。”
她低声道：“除非是成为三主之一，才有能自由摘下面具不受影响，这也是三主能掌控整个死域的原因。”
当年，她也曾戴着这样的面具，戴着镣铐如鬼一般的在这里生存。
“我成为阎主后，欲逃离此处，所以阎王殿中的小鬼面具上诅咒被我削弱了，保留了小鬼作为人的一部分。”
姜绵自嘲的笑了笑，那时候她尚抱着前世最后一丝天真，心想着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却没想到最后是被这些小鬼捅了一刀。
当初将萧瑶月抢走丢下悬崖的小鬼，就是阎王殿的小鬼阎许。
“日后，死域不会再用鬼王殿的手段收纳新人，面具或许以后也不用戴了。”
萧元昭有些沉默，更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
透过这一张面具，他依稀能看见藏在面具下那已经扭曲的世界。
死域，无愧之为死域。
无光，无生，倒是真与暗域一脉相承。
“面具其实也挺好看的不是吗？”
姜绵歪了歪头，松墨底金纹的面具看上都去可爱了不少。
“这其实也算的上是死域特色了，对吧！”
“嗯。”
萧元昭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心知是她为了逗自己开心，便道：“那不如也给我一张面具，最好是阎主亲手刻的，要是与阎主的面具是一对那就更好了。”
姜绵虽然戴着面具，她却感觉自己脸上的热气已经透出了面具。
“毕竟，我可是阎主的！”
眼见着他要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来，姜绵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我给你做一副面具就是！”
怎么感觉自阿召后萧元昭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越来越没有以前清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大庭广众下怎么什么话都说！
“阎主，尊上，你们这是？”
秋艄公的声音突然响起，姜绵顿时一僵，目光僵硬的看向声音来源。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偏殿，秋艄公就站在殿门口，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们两人。
姜绵脑子里的弦崩了，此刻只恨上天无门下地无缝，尴尬到脑子一片空白！
但萧元昭这厮还嫌她不够尴尬似的，居然趁此时机，一口亲在了她手心！
“没事！”
姜绵顿时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把缩回手，声音都变了调子。
“秋艄公，月月宝儿和小白俱在殿内？”
萧元昭眉眼含笑，替姜绵解了围。
“嗯，尊上、阎主放心，他们三人今日收获不少，醒来后定然有所进益。”
秋艄公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两人，像是看透了两人之间的小亲密。
这样的犹如大妈大爷看见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目光，更让姜绵面颊热的慌。
她忍不住横了萧元昭一眼，简直是不打自招。
秋艄公神情倒是有些惊奇，当初他就觉得姜绵不同凡响，有着这个世界上其他人没有的精气神。
哪怕是陷入了绝境中内心也含着勃勃生机，他后来见证着姜绵拿起剑，手上沾满了血腥，逐渐被死域同化。
只是不曾料到姜绵会入血海中争夺阎主之位，而且她还活着出来了。再见之时是她抱着一个孩子入血海，从中寻找救治他身上寒毒的办法。
那时，姜绵身上再无一丝生机，像是行将就木的枯骨，可就是凭借着这一口气，愣是在血海中活着回来了。
而且还被她找到了救治孩子的办法，所以当姜绵再次叛出死域的时候，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坚毅柔韧的人折损在死域中太过可惜，死域已经无可救药，放她离去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不曾想，几年后再见，姜绵居然重新变成了人。
这会儿的她与寻常人家的姑娘也没什么两样，那些被死域磨灭的东西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姜绵顶着秋艄公八卦的目光，道：“艄公，我要入血海。”
“什么！”
哪知道秋艄公一听这话顿时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不可不可！阎主你不能再入血海！”
“为什么？我现在的实力比以前更强了，血海为何还去不得了？”
“阎主，你想要去血海干什么？”
秋艄公看着她执着的目光，四年前她也是这般来到自己面前，要求进血海。
能让她如此执拗的，只有她的孩子。
“是因为她的眼睛？”
“是。”
秋艄公忍不住看了一眼萧元昭，但是萧元昭并没有阻止姜绵的意思。
他狠狠地蹙起眉，劝道：“阎主，血海实力越高越危险。而且，你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我也要去。”
姜绵不改意志，她执拗道：“我能去两次都活着出来，艄公，这一次，我也能活着出来。”
秋艄公他是半点都不想姜绵再去血海，他一直镇守在血海，也是依靠着白玉舟，更明白血海的凶险！
暗域已经彻底没了，他不能让死域最后的希望折损在血海中！
“阎主！你不能去，太危险了，老叟是绝对不会送您去的！”
“秋艄公，入血海的钥匙给我。”
萧元昭终于出声，他看向秋艄公，道：“我与她同去。”
“这……”
果然，之前还不松口的秋艄公听见萧元昭这话顿时有些犹疑了。
“血海中的东西若不清除，死域就会与神域一般坠落。”
萧元昭张口一句，秋艄公瞬间什么犹疑都没了，直接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玉舟，恭恭敬敬递到了萧元昭面前。
“那就有劳尊上与阎主了！”
姜绵秀眉微蹙，血海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忌惮，而且还能让神域坠落。
还没问，萧元昭就接了玉舟，拉着姜绵往外走。
“夫君，血海里有什么？”
出了秋艄公的感知范围后，姜绵立刻驻脚拉住了萧元昭。
“是不祥。”
萧元昭唇角一勾，道：“你见到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莫要担心。”
“你在此界不能动用自己的力量。”
“自然。”
萧元昭依然那般轻松写意，他揉了一把姜绵的头发，笑眯眯道：“我从不说谎。在来死域的时候我就在血海之上，如果不是秋艄公来的早，或许这会儿血海已经没了。”
当然，估计死域也没了。
“当真？”
姜绵不怎么信，那东西既然能使得神域堕落，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