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塔主考核通过!”
这九个字平静无波,但是姜绵愣是听出了几分欣喜若狂。
石板上的金光迅速扩大,直接姜绵的身影吞噬,而这个山谷在其后瞬间破碎化作灵光逸散。
笼罩住她的金光并不刺眼,但是传送的眩晕也让她经不住闭上眼。
传送结束,姜绵再度睁开眼睛,四下一看。
这一看,她便怔愣住了。
那道金光将她传送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个地方四四方方,无窗无门,完全封闭,入目都是与定天塔塔身一模一样的莹白色。
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中心处是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口玉棺。
“这是……玉棺!”
没错,是玉棺。
玉棺上有着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晦涩深奥,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姜绵眉梢紧锁,她竟然从玉棺上的金纹感受到了萧元昭的气息。
是当时萧元昭向她展示过只有一半的本命神印的气息,一模一样,她绝对不会记错。
萧元昭一直在找的这一半本命神印竟然在这里!
气息是从玉棺上金纹传出来的,不过,这怎么也看不出是本命神印啊!
她再度看向玉棺上的金纹,没有尝试去参悟金纹含义,只是简单的看着,这才没有晕过去。
姜绵这时候却从玉棺上感到了莫名的吸引力,心底叫嚣着渴望,仿佛是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行走在荒漠之中的行者看见了甘泉,全身的细胞都催促着她推开玉棺!
这玉棺有古怪!
“该死!”
姜绵不受控制的一步步朝玉棺而去,哪怕她移开目光,也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停下!
停不下来。
姜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到了玉棺旁边,越是靠近,她身体对推开玉棺的渴望就越强烈。
玉棺里的东西吸引着她打开玉棺,仿佛这里面装的是她缺失的一切,身体催促她推开玉棺,理智却告诉她冷静,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理智与身体的拉锯让姜绵额上浮现了一层冷汗,身侧双手不受控制的颤动。
而在定天塔中等着姜绵出现认主的器灵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赶紧搜索了一下姜绵在哪里。
它却一无所获,身为定天塔器灵,定天塔它竟然有不知道的地方。
此时光幕重新有了影像,望着光幕出现的画面,定天塔器灵傻眼了。
它怎么不知道定天塔还有这样的地方,有这样一口古怪的玉棺!
谁放的!
姜绵坚持了不知道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神思都有些恍惚。
“唉。”
一声轻叹。
仿若雪轻盈落下的声音,但是在这寂静又空旷的地方,这样一声叹息,无异于是平地惊雷。
姜绵汗毛乍立,涅槃之火直接出体护主。
然后,姜绵与器灵就看见她面前的玉棺动了。
动了!
玉棺怎么自己动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绵瞬间头皮发麻,尖叫都到了嗓子眼。
但是她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甚至在这一声叹息之后,她的双手受到了外力的牵引,直接按在了玉棺上。
姜绵一脸生无可恋,完了。
在她碰到玉棺上金纹的瞬间,金光大盛。
“这是!”
秦王府中萧元昭与被器灵丢到定天塔门口的阿召齐齐怔住,他感觉到了有人触碰了他的本命神印。
萧元昭双眼再次变成金色,若是姜绵看见,定然知道这与他的神魂一模一样。
而他胸前浮现出了本命神印,只有一半的本命神印。
本命神印轻轻的颤抖,另一半本命神印遥遥的呼唤着他。
“你也感觉到了。”
萧元昭面色凝重,他结成本命神印时,本命神印就是残缺不全只有一半。
而现在,他竟然又感受到了另一半。
更没想到的是,那一半近在眼前,就在这定天塔中!
可近在咫尺,阿召却完全不知道在定天塔哪里。若是器灵在,倒是能直接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是若非器灵主动现身,他也没办法唤出器灵来。用些强硬手段倒是能逼出器灵,但姜绵萧瑶月姜辞星都还在定天塔中。
阿召到底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罢了,左右都找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在姜绵那一边,她在一片金光之中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
“萧元昭!”
姜绵心尖发颤,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萧元昭。
他满身是血污,衣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怀抱着个几近透明的女人站在白色的阶梯上,低落的血迹污了一路莹白。
自他身上透露狼狈,痛苦,悲凉、了无生趣。
他仿佛是从血与火中走来,从他身上看不出半分的生存意志。
除了初见时的意外,她所见的萧元昭一直都像是云巅的神祇,强大、尊贵、神秘,芸芸众生在他眼中如尘埃蝼蚁。
姜绵以为萧元昭永远都会是那般模样,但是眼前的萧元昭颠覆了她的认知。
而且,他怀里的女人是谁?
姜绵不知道。
因为那个女人,没有脸,或者说,姜绵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萧元昭垂眸看着怀中女人,他那双只有原本威严的金瞳中盛满了哀恸,自他身上露出的悲伤疼的让人心窒。
姜绵看见大颗大颗的血色泪珠从那双金瞳中滚落,穿过了女人几近透明的身形。
这是神明在哭。
祂永失挚爱,天地为之悲恸。
“你爱众生,愿意宽恕所有人,连天地厌弃的罪神都愿以命换命。你替他承担了一切罪孽,终于换得他长生无忧。如今,他承你的气运福泽,又有常曦相护,再无灾厄。”
萧元昭嘶哑破碎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旁,一声声,一句句,如杜鹃啼血悲恸,孤雁失伴的哀鸣。
“但你却恨吾到这种地步,本命神印破碎,神魂灵魄散尽,你连让吾救你的一丝希望都不愿意留下。”
“为什么会这么疼?”
姜绵不自觉的红着眼眶,泪水也不知什么时候沾湿了面靥,她失落的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闷闷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哭,为何心痛,或许,是为此等狼狈的萧元昭,也或许因为他口中的那个罪神。
尽管她完全不知道那个罪神是谁,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哀伤心痛。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