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
李君裘放了课,一路急匆匆地往西街筑地跑,他跑的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生怕来得晚了乔喜已经走了。
“君裘来了。”李云娘刷洗好了铁锅,倒掉了刷锅水,“瞧你跑的满头是汗的。”
乔喜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快擦擦汗,仔细天冷着了凉。”
李君裘卷起了袖子,拭了拭面颊的汗,“喜儿,这个给你。”
乔喜看向了他摊开的掌心,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这是一支做工十分精致的鸡翅木雕花的簪子。
“为什么要送我簪子。”乔喜眨着澄澈而明亮的眸子,看着那支精美的发簪。
李君裘双颊微红,也不知是羞涩,还是天冷冻红了脸,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才道:“为了庆贺你搭建了木棚。”
素日里他瞧着乔喜只用一根红绳系发,方才在聚文斋出来的时候,瞧见街边有人匠人雕刻木簪,心里一下就想到了她。
“这也有礼物收?”乔喜诧异地眨了眨眼,“我戴着好看吗?”
李云娘站在棚子外,双眸微弯抿唇浅笑,“这发簪真是好看。”
乔喜闻声,抬眼看向了李云娘。
为啥阿娘的脸上有一种姨母笑呢?
这种笑容……
让乔喜不禁想到了前世自己嗑的CP发糖时才会有的姨母笑。
她随即恍然,阿娘莫不是在嗑她和李君裘的CP吧!
乔喜连忙向后倒退了一步,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君裘哥,你今天还要回村里吗?”
李君裘颔首道:“我答应了小鸣儿晚上继续教他习字……”
“哎呦!”
李君裘话还没说完,乔喜“哎呦”了一声,她一拍脑门,“瞧我,只顾着忙活搭棚子了,忘记给鸣儿买纸笔了。”
李云娘把刷洗干净的铁锅放到了灶上,“左右这个时辰聚文斋已经关门了,明日再给他买也不迟。”
“那不成。”乔喜面有难色地道:“我都已经答应了小鸣儿,要是不给他买回去的话,小家伙可是会失望的。”
“喜儿别急,我给鸣儿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李君裘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
“这……”乔喜看着一整套的文房四宝,有点不好意思,“君裘哥,这也太让你破费了。”
李君裘微红的脸色缓和了过来,“鸣儿初习字,我作为他的启蒙先生,自是要准备礼物的。”
乔喜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替小鸣儿先谢过君裘哥了。”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这会儿街上早已没人了,车辙声越发的响亮,乔喜从棚子里探出头去瞧,一辆平顶马车停至在木棚门口,马儿打了一个长长的响鼻,喷出了一口白气,赶马车是个中年男子,他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左眼一直贯穿到下巴。
乔喜被男子一脸凶相吓了一跳,刚要回棚子里去,忽然瞧见车帘撩起,一名身穿鹤氅的老头脸带笑容从马车上下来。
乔喜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老者道:“三叔公,您怎么来了?”
三叔公脸上堆起了和煦的笑,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几日来镇上总是听说西街上买的豆花极是美味,便想着过来买些,却没想到竟是你这小娃娃卖的。”
乔喜道:“三叔公来得不巧,我今日并未做豆花,不如这样,明日一早我给您送过去。”
“大冷天的怎好让你来回跑,我明日也好到镇上得空过来吃便是。”
三叔公虽是在和乔喜说话,可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李君裘的身上瞟。
李君裘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微低下了头,道了一声:“三叔公。”
三叔公忙不迭收回了目光,瞧着一地锅碗瓢盆,对乔喜问道:“你们这是要回村里吗?”
“嗯。”乔喜点了头。
“那正好,搭我的马车一同回去吧。”
“这怎么好麻烦三叔公。”乔喜有意推辞,毕竟和人家也不熟。
三叔公笑道:“不妨事,也是顺路而已。”
他说着,还亲自上手,帮衬着把木盆、木桶搬上了马车。
乔喜特别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道谢。
这还是乔喜头一回坐马车,厚重的棉帘隔了外头的寒风,车厢铺着软垫,燃着炭火,坐在里面既柔软又暖和。
这一路上,三叔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李君裘的身上,“君裘啊,你今年有十七岁了吧?”
李君裘颔了颔首,“正是。”
“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呀?”三叔公又问。
“我自幼和祖母一同生活……”李君裘的面色忽然涌上了一股哀伤的神情,“只是半年前我祖母过世了。”
“哎!”三叔公叹了一口气表示哀悼。
可随即,他又开口询问:“那你父母呢?”
李君裘抿着唇,微低着头,乔喜看出了李君裘落寞的神色,立马岔开了话题,“三叔公,您这马车应是价格不菲,不知您为何要举家搬迁到李家村?”
乔喜自幼便帮着李云娘做绣活,对于布料十分了解,她瞧出了三叔公身上的这身鹤氅,料子绝非凡品,再加上这辆马车,这样一个有钱人,她不知为什么会选择李家村而不是南松镇。
三叔公听见了乔喜的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是都说落叶归根嘛。”
“三叔公也是李家村人吗?”乔喜闻言,蹙起了眉头。
三叔公颔首道:“早年随着家人去了杭州讨生活,年岁越大就越是想念家乡。”
他看了一眼李君裘,目光幽深仿佛想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的透彻似的,当他对上了李君裘的视线时,眼底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只是淡淡一笑,对李君裘点了点头。
李君裘点头回应,也不再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李家村村口。
李君裘双臂立于胸前,对三叔公见了礼,“多谢三叔公送我们回来。”
乔喜也似模似样地朝三叔公释了一礼,“多谢三叔公。”
三叔公笑了笑,“不过是顺路而已。”
回乔家的路上,乔喜端着木盆,时不时地回头朝三叔公家的方向看上一眼,她见自己落了后,三两步追上了李君裘,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君裘哥,你觉不觉得这位三叔公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