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救了他。”
包惜弱低着头。
杨铁心叹了口气。
季伯英继续说道。
“我后来调查到,完颜洪烈被夫人所救,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火同宋国官兵段天德带着兵马一起杀入了牛家村,害死了郭靖的父亲郭啸天,他这边装成好人救走了包夫人。段天德后来被丘道长追杀,将郭靖的母亲打扮成男子模样,躲入了寺庙之中。”
“丘道长脾气暴跑到这寺庙里,便于焦木大师产生了冲突,这便又引得江南七怪与丘道长在醉仙楼中大战一场。又在那法华寺大战一场,打的两败俱伤,段天德趁机跑了出来,这时候才知道了其中真的有误会,焦木大师羞愧的当场碰死。”
“郭靖,我说的这些可有差错?”
郭靖的心里已经对季伯英的话信了十成十了。
连连点头憨厚的嗯嗯着。
“季大......大哥所说不差,此事我虽不知全貌,但听母亲说的那些往事,与季大哥所说并无出入。”
杨铁心闻听此言,啊呀一声。
只瞧着他又羞又愧又怒,一拳打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竟然......竟然是我害死了大哥!”
包惜弱是他的妻子,祸根在此处,他自然也将罪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包惜弱得知是完颜洪烈做了此事也已经摇摇欲坠。
“我......我......”
见包惜弱可怜巴巴的,郭靖便也起了恻隐之心。
这件事其实也实在怪不得包惜弱,她仅仅只是一个善良又无知的妇人。
“杨大叔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咱们两家都没有关系。咱们是好人,他们是恶人,岂能因为恶人起了歹念,便怪到好人的头上?我这次本来就是要来杀完颜洪烈的,没想到他才是我杀父仇人,两件事刚好一起办了!”
郭靖笨嘴拙舌其实不会说话,但他分得清是非,说起话来倒也大智若愚,大道至简。
“靖哥哥,我帮你一起。”
黄蓉俏生生的将白嫩的小手塞进了郭靖粗糙的大手之中。
郭靖也不知怎的,突然感觉脸上一热,害臊得紧,但却舍不得松开。
季伯英继续说道:“我后来得知江南七怪去了大漠,又探查得丘道长时常出没于大金国王府。茫茫大漠,我也不知如何去寻,便探查到了赵王府上。”
“如此富丽堂皇的一个王府,却建了这么残破的一个木屋与牛家村的格局一般无二,墙头上挂着一个枪头,还放着半张破犁,王府的小王爷年龄又正好合适。”
“我仔细留意,突然发觉到了事情的真相。”
“今日正好见到了大街之上比武招亲,放着破枪头和短戟,杨老哥又化名穆易,分明就是一个杨字。我便趁着王妃出门之时,促成了此事。”
说完了前因后果,众人已经深信不疑。
说到王重阳的事,正好有王处一在一旁可以作证,说到江南七怪和段天德的事,又有郭靖可以作证,说到牛家村的一些事,又有杨铁心可以作证。
前因后果这样编造一番,配合着众人各自的见识,编造的合情合理。
也许往常的时候,黄蓉必然半信半疑,说不定要试探试探。
以她的聪明灵慧,要真想出来办法去试探,即便是最简单的让季伯英去认认路恐怕都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但在这个时候,这小姑娘已经被郭靖这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迷的神魂颠倒。
一门心思都挂在郭靖的身上,只要立刻斩获郭靖的心。
再加上有郭靖亲自为季伯英作证,黄蓉自然也不怀疑了。
“莫要在此处闲谈了,还是往南边再走走吧,完颜洪烈别发了疯派大军来围剿咱们。”
季伯英劝着。
郭靖已经几乎对他言听计从了。
且不说季伯英真正的来历郭靖并没有怀疑,他为抗金奔波,查明真相就足以让郭靖敬佩了。
得知了还有一个杀夫仇人,这对郭靖来说也是可以抵上一条命的恩情。
再加上郭杨两家结拜一事,只从杨铁心口中说完,郭靖感觉心中自然而然多了一份责任。
是季伯英出手,让杨铁心一家团聚,这对郭靖来说又是几条命的恩情。
“黄贤弟......”
郭靖拉着黄蓉的手。
黄蓉却有些不高兴的一把甩开。
“我不是你的黄贤弟......”
郭靖有些着急了,呆头呆脑,手足无措,却突然鬼使神差的将大手伸出又将黄蓉的小手捧在手心。
“蓉......蓉儿......”
这是刚才他们在这树林中通报身份时就说的称呼,只是郭靖木讷,一时没转换过来。
“蓉儿,你的小红马呢?叫过来让杨大婶骑着吧。”
几个人里只有包惜弱不会武功。
“那是你的小红马不是我的,我难道真的会要它吗?我只不过是试试你的心。”
黄蓉抓着郭靖的大手,娇声说道。
这般的小儿女之间的情意绵绵,实在也冲淡了一些仇恨忧愁。
众人一块儿往南走。
杨康默默的跟着,也颇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仍旧不理会杨铁心,不与他搭话,也不与他眼神对视。
杨铁心几次张嘴欲言又止。
天空中雪花飘飘,寒风凛冽。
穆念慈已经取了一件杨铁心换下的破袄给包惜弱包上。
包惜弱坐在马上满是幸福。
可杨铁心行走江湖也颇为潦倒,冬日的衣服也就准备了两身还都满是补丁。
包惜弱抚摸着杨铁心的破袄,看着上面细密夹杂一些粗陋的针脚,和穆念慈一言一语高高兴兴的攀谈着。
杨铁心瞧着自己的儿子失魂落魄的低头迈步。
自然也是感到心疼。
连忙又将自己身上穿的破袄脱下。
伸出手想为只穿着中衣的杨康披上。
可又突然僵在了半空中,杨康那身绿缎的中衣打斗中沾了灰尘,也难掩精致。
而这破袄穿在杨铁心身上,外面是油污灰尘,又因为出了些汗,边角有些潮湿,里面散着热气,总显得不很干净。
杨康低着头,似乎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却又往左边多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