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回头,看着刚刚走到门口的戴因,整个人似乎突然昏了一下似的,即使扶住了门框,依旧是站立不稳。
而围困在自己身周的八名深渊使徒则是更为不堪。
手上凝结的元素,在第一时间消失不见,全身都开始冒出紫黑色的雾气,不过它们却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反而都是站直了身躯,仿佛一个跋涉千里的游子,看到了家中那张熟悉的大床一样,轻松地舒展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慢化为了飞灰。
“这……和我们实验的数据完全不对,你这个家伙,做了些什么?”
留下的这名深渊使徒,明显实力相较倒下去的使徒们更为强大。
即使其他使徒们已经受到影响而消散,它却仍旧死撑在底座旁边盯着徐宁手中的酒葫芦。
徐宁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毕竟刚才身周那几位深渊使徒消逝的样子过于安详了。
记得自己戏言要将戴因丢入上面的水池时候,戴因说依靠这池水的威力来解除诅咒,无异于将自己的部分躯体生生焚烧一般,必定是极为痛苦的。
而那些已经被诅咒完全侵蚀的个体,则更是要承受着最大的痛苦消逝。
可是被自己有意无意中掺入了“甘霖”之后的水体,在深渊科技的激活下,竟然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倒是大为出乎了徐宁的意料。
“戴因,你现在怎么样?是诅咒即将要被解除的感觉呢,还是整个人快要消解死去的感觉?”
徐宁觉得也只有戴因这个半诅咒之体才能给出自己准确的答案,丢掉那个已经要濒临死亡的深渊使徒,直接找上了戴因。
戴因对于徐宁明显没有什么好脸,这个酒鬼说什么想在这里多看几眼,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竟然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响起。
正是刚才引领众人过来的哈夫丹,比起刚才坚定沉重的脚步声来说,现在他的脚步明显有些踉跄。
戴因在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神色复杂地面对着这个昔日的属下。
哈夫丹明显也受到中央水池的影响,整个身体上的铠甲都在崩碎消解中,不过在他的身体中,却似乎有种散发着异样光亮的东西正在凝聚中。
当他额上的面罩碎裂开的时候,一张尚且带着些许稚嫩的面孔露了出来。
“————。”
哈夫丹口中的坎瑞亚古语徐宁半点也听不懂,便干脆将这个地方留给戴因他们做告别之用。
徐宁自己则是再次回到自己刚才走过来的通道。
无论是倒在那里的丘丘人,还是驻守在旁边的黑色骑士,都已经不见了。
地面上只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骨质面具,还有黑色骑士那些散乱的盔甲碎片和武器。
他们的躯体应该都在刚才的那种金光中消解了。
“你总是会做出让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个声音在身后轻轻说道。
正在端详着黑蛇盔甲的徐宁听到这个声音,无奈地回头。
“我也不想的啊,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是好是坏,你总还是分辨的清的吧,荧。”
荧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光亮的骨质面具,将它反过来,贴敷着脸部的位置干干净净,而不是往日见到的那种污浊。
尽管脸上的神情依旧悲伤,但是她的声音里却是多了一丝松快。
“应该是好的吧,虽然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能彻底清除诅咒的可能连万分之一也没有,可是我们终归不能就这样看着它们在痛苦中沉沦,什么也不做。”
“即使它们会痛苦着死去,也好过在黑暗的地下等着慢慢腐化成烂泥一般的污浊……”
“荧。”
徐宁唤了荧一声,“即使这句话我说了再说,但是我还是想再试一次。”
“荧,回来吧,放过自己,也放过它们。我们和空一起,总能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徐宁盯着荧的下巴,期望着它哪怕会有一丝丝的下沉,可是它的主人直接把头转开了。
“既然你都来到这里了,我便干脆带你去看看这下方的模样吧。”
荧走到高塔边缘的一道裂口处,直接向着下方跳去。
徐宁毫不犹豫地跟随着她一起跳下。
对于下方会不会有深渊教团设下的陷阱什么的,徐宁根本就没有考虑。
至少对于荧,徐宁还是非常有着信心的。
下方的环境极其污浊,那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影向山下的晦瘴瘤似的,到处都充满了深渊腐化的气息。
“看到前方的那一团污泥了么?”荧指着路边一团深黑色的淤泥状东西给徐宁看,“你觉得这是什么?”
徐宁走过去,刚摇了摇头,却看见淤泥的旁边竟然同样丢弃着一张骨质面具。
徐宁怵然回头,“这是那些丘丘人?”
荧的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这就是坎瑞亚国民们最后的归宿。”
“当然我说归宿,也不过是这个轮回而已。即使回到地脉的轮回中去,这份诅咒也会跟随着他们,继续以他们永远都不会接受的姿态降生,将这份痛苦永生永世的承受下去。”
徐宁默默地喝了一口酒,对于荧所说的状况完全不能给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徐宁,你应该知道,他们只是些无辜的国民,他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这样太残酷了……”
“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抗争,还会有更多的人向它们一样,承受这样的痛苦,无论是上古的那些文明,还是坎瑞亚,或者也可能是自由的蒙德,或者你一心想要守护的璃月……”
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徐宁忽然又泛起了刚才在大厅时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自己忘记了,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想起,可能是前世,或者是在某本书里,看到的某些事情,或许不重要,又或者特别重要。
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