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次惊呆了,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昨天我们分明说好的,一个问题一个摩拉……”
“不不不,不是我们,”徐宁纠正他道:“这是我开的条件,你当时开的条件是一个问题一个晶髓。”
长次想了想,纠结道:“也是,但是你当时给我倒了……”
徐宁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当时说‘看这边’,然后倒出了一片树叶,你抓走了以后,跟我说‘想问什么尽管说’,于是我问你答,虽然看得出你很喜欢捡树叶,但是我们并没有约定什么报酬。”
“当然对于你不计报酬的坦诚这一点我很感激你,所以你问我问题时,尽管你只出了一百摩拉,我依旧很耐心地回答了你的问题。”
解释清楚之后,徐宁对着长次问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需要解答么?”
长次任由手中的树叶洒落在地,颓然道:“没有了。”
徐宁揉了揉长次的脑袋,笑道:“不要这么丧气嘛,我们现在正准备出发前往鹫津放置财物的地方,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呐?堆在一起很壮观的。”
长次听到这句话立即便来了精神,“当然要去!”
不过小家伙的这种精神在远远看到蛇头骨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受惊吓的表情,“我们……是要去蛇神之首那里?”
徐宁觉得有些奇怪,即便是昨日暗地里做出跟踪鹫津那样的事情,也似乎比不上在这里远远地看上一眼来的更大些。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远远地等着顺便照顾一下长次,我先过去看看这三日祭拜到了现在,还能有什么惊喜在里面。”
神龛面前果然又多了一个宝箱,正是昨天晚上鹫津装满的那一个。
徐宁快步走向鹫津,一直端坐在那里毫无反应的他突然动了一动。
“你来了。”
徐宁刚想点头说话,鹫津再次开口说道:“谢谢你宽恕我的罪恶,请让我回归于你……”
“你……这是在和我说话?”徐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什么,但是为什么……我主持了每一场祭献,我接受了你的每一场恩典。”
“而她,被你所标记,为你所成就,却逃离你的恩赐,背叛了我们。”
“对不起,不该怀疑他的选择,继续隐忍,继续祭拜……”
徐宁再次不耐烦起来,“喂,能好好听我说一次话吗?什么祭献和恩典,你这到底什么意思?”
“继续隐忍,继续祭拜……”
鹫津翻来覆去就是这八个字,徐宁感觉心好累。
“你不讲道德啊,说好的三番呢?我都拜了三次了,这次再拜可就四次了。我去,你别念叨了,最后一次了啊!”
徐宁无奈地走到那个神龛前,毫无诚意地再次拜了三拜。
身后脚步声传来,徐宁这时已经全然明白了,叹了口气,“竟然是这种祭献吗?”
鹫津这种欲盖弥彰的脚步声,在流风的搬运中,简直就像是惊雷一样响,远远地还能听到思鹤等人的尖叫声。
然而在这些声音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小心身后。”
徐宁一个侧滑,让过后面夹杂着雷光的疾斩。
“不讲道德骗人就算了,连武德也不讲了么?背后偷袭?”
徐宁斜乜着面前的武人,喝了一口酒,“而且你想把我祭献给谁?”
“生祭……开始,容纳一切的归一者,请接纳我,请吞噬我,请……拯救我……”
徐宁没有立即对着鹫津出手。
鹫津的刀虽然势大力沉,但是却是极其普通的大路刀法,毕竟只是一个山村的村长而已,徐宁随意踱着步都能躲过。
唯一让徐宁在意的,是鹫津祭拜的对象。
此刻联想鹫津一系列的行为,只怕他早就被祟神之力影响了神智,甚至早已经堕化成了魔物。
如果按照这个推断的话,鹫津被大蛇奥罗巴斯的祟神之力影响,供奉的自然也应该是大蛇本身。
可是他口中所称的“容纳一切的归一者”,却与大蛇自身的属性毫不相符。
倒是有个存在十分符合这个描述——“深渊”。
但是这个就连绯木村都没出去的村长,是从什么地方接触到深渊的力量呢?
徐宁想不明白。
“不想了,就让我看看你被深渊堕化的有多深吧,看你还有没有的救……”
徐宁扣起两指突兀地在一式正斩后敲出,鹫津脸上的面具应声而碎。
“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堕化到了这种程度,看来你是半点抗性都没啊!”
呈现在徐宁面前的是一张比梦境中雾切高岭腐化更为严重的脸庞,毕竟也不是谁都有那种耐力可以和深渊之力对抗多年还保存神智的,鹫津终究是个普通人。
徐宁凝聚酒气于右拳,只一击,鹫津的整个身体便黑雾四散,消解于空中。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嚎叫,便只剩下了一套破损严重的盔甲。
随后赶过来的哲平三人,看着空中缓缓消散的黑雾,久久都没说出话来。
徐宁捡起鹫津的长刀,将那副盔甲挑开,从里面掉出两张破旧的纸张,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一样。
大致瞄了两眼,徐宁将它们递给了思鹤,“绯木村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了。”
战争持续,祟神之力泄露,村子内外交困,人们开始生病,并且发疯。
这个原本想要依靠祭祀大蛇的神龛来拯救村子的男人,最后却堕化为更为疯狂的人。
“原来我猜想的都是真的!”
长次声音颤抖着说,“自从矿场关闭,鹫津就越来越不对劲,供奉神龛的方式也越来越疯狂,他……他还总是盯着我家自言自语,我总觉得他会对我或者我的妈妈做坏事……”
徐宁注意到长次口中的“疯狂”两字。
“怎么个疯狂法?你从哪里知道的?”
“是真吾,也是住在这里的人,发了疯,拼命攻击我妈妈,鹫津让人把他锁在大蛇口中的地窖处,还向我们道了歉……”
“但是……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见他把他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