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此刻靠在一棵树边上醒来,略略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不过想到自己在现世中是在绀田村祓除污秽,徐宁心道还是先去绀田村看看,顺便问问当初狐斋宫交待了绀田村那些祖宗们什么任务。
在向着绀田村赶路的途中,徐宁顺便向着自己尘隐葫芦里探查了一番。
风属性的构体依旧如先前一般存在着,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
至于青衣,却是在洞天里辛勤地挖着土,看样子是准备对酒泉做些改造工程。
徐宁想起以后的几口酒泉,干脆就没有劝阻,由得她玩去了。
绀田村并不远,徐宁很快就赶到了。
想想还是先去找现在的村长聊一聊才对,徐宁向着记忆中的村长屋子走去。
“老婆子,我先把这些吃食给那位大人送去了,不用等我吃饭。”
徐宁刚走到那附近,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提着一个多层的食盒,向着后世恐怖屋的那个位置走去。
一时好奇心起,徐宁远远地跟在老头子后面,向着那边踱去。
“那个,御舆大人,老头子给你带了些吃食,还给您放在门口处了。”
远远听到的徐宁心里一动,“御舆”么?
徐宁瞬间便知道这里住的是谁了。
“老丈,你还是将饭食拿走吧,我在这里需要静静地想些事情,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来打扰我了。”
屋里的人甚至都没有露面,言语之间似乎也是极为冷淡,看的出根本就不想和这里的人有过多的交集。
老头子一脸地为难,许久才叹息了一声,将食盒提起,转身郁郁地离去了。
徐宁远远地站定在一棵树下,无声地喝着酒,冷眼看着这边。
他没有过去,是因为他刚才为了听这边的动静,使用了一丝流风的力量。
他分明地感觉到在这个屋子的附近,还有一股同样属于风的气息盘栈不去,似乎也是如自己一般盯着这屋子里的人。
“你在屋里面躲了这许多日子,竟然还是不肯出来吗?”
一个女声突然从屋顶处传出来,是属于另一股风的主人。
屋里的主人半晌才沉声道:“出来做什么?我现在哪还有脸出来见人?”
那女声劝道:“向着将军大人出刀的又不是你,玷污了御舆家荣誉的也不是你,你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出刀的是我的母亲,御舆一族的族长。我们血脉相连,只要我还背负着御舆这个姓氏,这种罪孽我就必须背负到底。”
“你不背负这个姓氏不就行了。”那个女声再道,“只要换一个姓氏,你依旧可以是道启,我看就叫做岩藏好了,和你的剑道比较相符。”
“岩藏道启么?”里面的男声沉吟了片刻,似乎竟然有些心动的样子。
徐宁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毫无遮掩,分明地被两人听到了。
那个女声冷冷地喝道:“早就觉得有人在窥伺你了,竟然还敢发出这种声音……”
风声呼啸间,一名带着翅膀的天狗少女出现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向着徐宁这边看了过来。
“竟然是你?你不是和惟神晴之介一起去璃月了么?”
躲在屋里的男人听到天狗少女的惊呼和惟神晴之介的名字,终于走了出来。
里面的人正如徐宁所料,是御舆千代的长子,御舆长正的大哥,御舆道启。
御舆道启应该是在屋子里藏了有些时日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走出屋门先看了一眼徐宁,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天狗少女。
“光代,你有晴之介的消息了?”
被叫做光代的天狗少女点点头,“前些时日,有从璃月回来的客商带来了惟神晴之介的信,他说他和这个徐宁在一起,正在钻研仙术……”
徐宁嗤笑一声,光代立即转头怒目而视。
“不得不说,你安慰人的本事确实挺不错的。只要是为了让这个家伙舒心,有的能变成没的,没的也能变成有的,我差点都忍不住给你鼓掌了。”
有的变成没的,自然是说光代鼓动御舆道启抛弃自己的姓氏,舍掉御舆家的责任。
没的变成有的,徐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陪惟神晴之介去的璃月,怎么可能跟他一起在璃月钻研仙术?
听到徐宁这句满含嘲讽的话语,光代气的脸颊通红,正要还口,御舆道启伸手阻止了她。
“我知道从你在千门虚舟的时候,就不大喜欢我们。虽然我并不知道曾经在哪里冒犯过你,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看我和长正时的目光完全不同。”
御舆道启沉声对着徐宁说道:“不过虽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按照你们璃月的说法,毕竟也算同舟共济过,若是你再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徐宁瞥了一眼他按在刀柄上的手,仰头灌了一口酒,冷笑道:“一言不合,刀剑相向,这就是你的气量?你也不用生气,说真的我对你们两位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若不是刚才听到她说,你母亲大人对将军出刀的事情,只怕我早就走了。”
“我只是来问问,你母亲现在如何了?”
徐宁的问话,仿佛刺到了御舆道启的某个痛处,御舆道启神情一黯竟是半晌不言。
徐宁神情渐渐变得阴沉下来,冷声道:“怎么?连自己母亲的事情都羞于启齿么?千代大人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呢!”
竟然还是光代出来说话。
“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可以毫无负担地说三道四了。”
“神樱祓除黑潮污秽,为稻妻争取了时间,将军大人从远方归国,正是重整旗鼓,涤荡污秽的良机,可是就在将军召见御舆千代的时候,她竟敢持刀斩向将军大人。”
徐宁喝着酒“哦”了一声,对于砍将军这事儿内心毫无波澜,谁还没砍过个将军大人呢,更过分的事情咱也做过。
“她把将军大人砍伤了?”
天狗光代涨红了脸,“怎么可能,我们将军大人怎么可能会被失去了理智的癫狂千代所伤?在将军大人出刀之后,斩下了她的一只鬼角后,她便逃走了。”
听出光代话语间,对于曾经的御舆千代大人几乎毫无尊敬之意,徐宁忍不住再次皱了皱眉。
“将军大人可有下过通缉令?你们可有去寻过她?”
光代摇头,“将军大人心胸宽广,以大局为重,没有对御舆家有所苛责,也没有下令诛除御舆千代,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神智已失,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既然都已经离去了,还去找她回来做什么……”
徐宁只觉得胸中怒气渐盈,强忍着脾气问道:“御舆长正在做什么?”
“似乎是加入了幕府,可能随着军队清理各处遗祸吧,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徐宁“呵”地一声冷笑,转头看向御舆道启。
“母亲失去神志,下落不明,至今尚且不知道她伤势如何,三餐住宿如何解决,在何处又受了何苦一概不清楚。你倒是有闲心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美女的陪伴下,伤怀自己声誉受损,恨不得易姓改名与母亲划清界限,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徐宁上前一步拍了拍御舆道启的肩膀,“不过我理解你,毕竟你是养子嘛,改了姓名也无所谓的。不像御舆长正那个家伙,亲生哒,只怕这辈子都得背负着那份重担咬牙走下去。”
御舆道启再也忍受不了徐宁的冷嘲热讽,手腕一翻,腰间的长刀如一道匹练似的向着徐宁的脖颈削来。
徐宁左手捏着酒葫芦直接格住了刀锋,不等御舆道启回刀再刺,手指挥弹间尘隐葫芦已经像一枚流星锤似的砸向御舆道启的脸庞。
御舆道启一步疾退,让过酒葫芦的锤击,随即欺进,就像是刚才那一步出现了幻觉似的,御舆道启的刀锋再次瞄向徐宁的咽喉。
“就连刀法也是传自你的母亲吧,你迄今为止的命途中无处不留着你母亲关心你的印迹,可笑你竟然因为她找将军出出气就想要从生命里摆脱她,实在是可笑至极!”
在旁边的光代听着徐宁在打斗间隙中说的话,反驳道:“出出气?对将军出刀可是大罪,你以为随便解释一句,这种事情就算揭过了……”
“什么大罪?将军走了那么多时日才回来,这期间稻妻死伤无数,大伙儿不高兴砍她两刀怎么啦,再说又没砍伤她。”
“你胡说什么……”
徐宁不去看旁边气的要死的光代,寻个破绽一脚踢在御舆道启的手腕处,逼得他连退了数步。
不过御舆道启也算悍勇,硬是忍着疼痛紧抓着刀柄,没让徐宁把手里的刀也踢飞。
“哼,我也懒得理你们两个,你们在这里喜欢怎么玩都行,但是有一点给我记清楚了,一旦收到了御舆千代大人的消息,请务必告知我一声,毕竟现在能救她的人不多。”
徐宁转身走向绀田村外的传送锚点,再不看身后的男女一眼。
随着光华闪动,徐宁的身形再次出现时,已经是鸣神大社的门口。
站在门口的巫女看见徐宁骤然出现,差点把手中的长勺都给甩飞出去。
好在稻城弥里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认出来人正是传送自己祓除知识的徐宁,自然是连忙把他请了进来。
“现在这里是谁在主持日常的工作?”
稻城弥里对徐宁恭恭敬敬地回话道:“现在是八重神子大人作为神狐,统领着神社的各种工作,我们从旁辅助。”
然后徐宁就被稻城弥里带进了一间新修葺的房屋中。
在这里,徐宁不但见到了八重,连吉法师也都在屋子的一角趴着。
看着小狐狸端端正正地蹲在桌子上,一副像是在等待着信众朝拜的样子,徐宁没忍住笑了。
伸手将八重抱起,徐宁又唤了一声吉法师,三人随意地向着山后神樱树那边走去。
“嘿,八重,听说你现在成了神子,是不是好好地威风了几天?不过这种事情玩上几次就没什么意思了,慢慢地你就会烦的。”
徐宁抱着八重小狐狸靠着神樱树坐了下来,“所以你若是那天觉得无聊了想去玩,就拜托吉法师变成你的样子,坐在神台上接受供奉嘛。到时候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你想玩多少时间,就玩多少时间……”
一旁蹲着的吉法师开口纠正道:“骗人是不对的。”
徐宁“哇”了一声,像是第一次认识吉法师似的,假装惊讶道:“唯独你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了。你们妖狸一族,最擅长的就是变身术了吧,为什么变化?还不是为了骗过周围人的眼睛。”
“这种得天独厚的天赋技能,你还是好好钻研钻研吧,以后谁知道会在哪里排上用场呢。”
吉法师转过头,不再听徐宁的话。
在它看来,自己的幻术只要能把自己随时隐匿起来,不让坏蛋找到,就是天大的喜事了,至于其他的什么用法,它还真的想不到。
徐宁和八重靠在神樱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徐宁伸手摸摸身后的树干,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着八重说道:“总会找到办法的。这个世界上的奇迹很多,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办法。到时还能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坐在树下喝酒,玩乐……”
八重小狐狸点点头,然后忽然开口道:“千代没走。”
徐宁一愣,说的是御舆千代么?
她没走,意思就是说,她一直都还在影向山附近徘徊?
是因为这里还有她牵挂的事或者人么?
“能不能感应到她在哪个位置?”徐宁赶忙问八重道。
八重小狐狸摇了摇头,“感觉不到,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运动中一样。”
徐宁怅然地叹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
“至少还在这里就是好事,我正好闲来无事,干脆就在附近撞撞运气,若是能找到她的话,或许还能靠着我的酒把她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