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季风定制的棺材做好了。
上午十点多棺材铺老板龙宗文便组织劳力拉了过来。
平常一口棺材五六百斤,他定制的这一口少说也得有七八百斤。
八个劳力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棺材抬进堂屋。
季风客气地散着烟,道着谢!
龙宗文收了钱,也没多言多语,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带着人走了。
孙怡在卧室里听着他们忙活的声音,心情越发哀伤。
床前地上一摞沾满污秽的被褥被套很显眼!
换下来的内裤和睡裤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几个盆里都还装着污水,两条湿哒哒的毛巾搭在盆沿儿上,还滴答着水。
望着眼前这一幕幕她绝望而又羞愤的流下了泪水。
她一次次告诫自己一定要注意,一定要憋着,但身体的机能似乎不再受控!
“老婆,外面的凉椅给你摆好了,茶也泡好了,太阳也比较舒服!出去晒晒太阳吧!”
季风心疼的轻抚着她脸上的泪,没费什么劲就抱起了她。
“老公!我对不起你!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我真想快点死去!”
她有些赌气。
“别瞎说!活着比什么都好,这些都是小事,谁还没个生疮害病啊?”
“老公,你等一下,我想看看我的‘大床’!”
走到堂屋,孙怡被那口特制的‘大床’吸引了!
“真好!好大,好气派!柏木的味道也好闻!”
“你啊!哪有你这么夸棺材的嘛?”
季风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我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我很满意!”
“我想看看里面,行不行啊?”
她又突然要求道。
“我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打开耶!会不会有什么讲究?”
季风有些迟疑。
“打开吧!咱们不用讲究这些。”
季风轻轻地将她放在方木凳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盖子掀出一道宽缝。
“你看看吧,够宽敞吧?”
季风又抱起她。
“嗯,真的好宽!我想今天就睡这里?好不好?”
孙怡有些兴奋!
“这!这!这怎么行?”
季风迟疑了半天,脸色也沉了下去。
“早一点适应,我才不会害怕,不会孤单呀!”
孙怡捧着他憔悴的脸,撒起了娇。
“可是!万一又........。”
“不会的,我白天躺一躺,晚上不躺好不好?”
孙怡进一步坚持道。
面对她这种任性的要求季风毫无反抗。
“好吧!等下我先垫床被子在里面。”
说话间季风抱着她走向院坝。
艳阳高照,天蓝得没有一丝云彩,凉椅上孙怡惬意的眯缝着双眼,享受着日光浴。
季风化身为家庭主妇,收拾着那一摊子污秽。
接连的失禁让他防不胜防,心里更是阵阵坠落。
垫床的稻草他索性全部抱出来扔了。
“老婆,我去二伯娘家要点稻草行不行?我想把床铺重新铺一下。”
“你去吧!肯定没问题!哦对了,老公你把录音机放起嘛!就放刘德华那盘磁带。”
季风嗯了一声进了屋。
孙怡这两天自打看了《天若有情》之后就迷恋上了听华仔的歌。
“天长地久有没有
浪漫传说说太多
有谁能为我写下一个
天若有情天亦老
我只担心等不到
矛盾心情怎样面对才好
从来爱是没有借口
没有任何愧疚
你的一切永远将会是我所有
如果你是我的传说
让它天长地久
...........。
录音机美妙的歌声唱了一阵,季风才抱着那堆要洗的衣物走出来。
院坝边上摆上了一个大洗衣盆,老式搓衣板还架在盆里。旁边大大小小的盆摆了两三个,水桶里的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浑浊!
“老婆你晒会儿太阳,我去二伯娘家弄稻草。不要乱动哟!要上厕所叫我一声哈!”
季风把屋里收拾妥当之后,没来得及歇会儿,又准备去二伯娘家。
“老公,你好累哟!先歇一哈嘛!”
“我不累,趁现在太阳好,把稻草晒晒才铺!你坐久了想站一下,左手边我给你弄了个简易竹拐。不过你只可以站一下,不能乱走哦!”
他边说边往二伯娘家走去。
“哎呀!你好啰嗦哟,我现在又不是不能动。你快去吧!我没事。”
路过坎下的水井时他有些疑惑。
“这几天也没下雨啊?井水怎么突然变浑浊了?是不是谁不小心把泥巴掉进里面了?”
他挠了挠头,没有多想。
二伯娘当然没有拒绝,还帮着他在草树上把稻草扯下来。
季风抱稻草来回几趟都不经意的瞥几眼水井。
“咦!这井今天是怎么了?这会儿也没人挑水啊,怎么水位忽上忽下的?还冒泡泡?”
他越来越吃惊。
“二伯娘,这井是咋回事喃?啷个在冒泡泡呢?”
最后一趟季风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晓得的哟!怕不是有黄鳝在里头哟?这口井平时没怎么用了,也没怎么清洗。”
二伯娘随口说了一句,一点也没在意。
季风虽有疑问,但没再问下去。
弄完稻草,他又开始洗起衣物来。
“老婆,坟坑我看就不要再往下挖了吧?一米二了,再深我怕到时不好放下去哟!”
他一边使劲儿在搓衣板上搓着床单,一边说起了坟坑的事。
“也行吧!再挖下去,咱们爬都爬不上来啰!你又不听话,老是陪我一起躺。”
“哎!如果可以,我还想和你一起住进去呢!”
“呸呸呸!乌鸦嘴!”
二人又开始拌嘴。
“妹崽,晒起太阳热不热?”
“二伯娘,来坐哈嘛!晒起很舒服,一点都不热!”
“我不坐了!还有块菜土没挖。”
二伯娘肩上扛着锄头正往院坝头走过,说话间还从荷包里抓了把花生给孙怡。
“小季,你衣服洗得还下细耶!妹崽找到你真的是有福哦。”
三人简单的几句对话,让平静的空间瞬间有了几分人气。
正午时分,太阳直晒大地,季风清洗完衣物,起身伸了个懒腰。
“老婆你饿了没?”
他下意识地向后一瞥,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老婆!老婆!你到哪儿切了?”
他惊慌的叫了起来!
孙怡已不在凉椅上!
“老婆!老婆........。”
他急得都快哭出声。
院坝里一片宁静,空气都快要凝固了,孙怡却迟迟没有回应。
“坏了!会不会去上茅房了?”
季风一拍大腿撒腿朝茅房奔去。
茅房其实就是多年不用的废弃猪圈。
下面的出粪口呈不太规则的大三角形,是用石板合成的。
果然!
孙怡满头大汗,一手死死抵着背后的石头墙,一手扯着地上的一根藤蔓。
经久不用的坑里全是清水,依稀飘着几张厕纸。
来不及提起的裤子已经浸在了粪水里,她努力的支撑着不让自己掉下去。
“老婆啊!你咋这么不听话啊?”
季风心急如焚,三两步跳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老公,对不起!我就是不想你太累了!”
她委屈的哭出了声。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以后别再这样了,你看这多危险啊!”
季风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她的裤子,抱起她冲进了屋里。
“你先坐这儿!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洗洗。”
他随手拉过一张枕巾,铺在方木凳上。
“老婆,你别怕麻烦我,我一点也不累!夫妻之间本该同甘共苦嘛,以后千万别再这样逞强了。”
他蹲下身子给她脱着内裤和外裤,嘴上时不时交代几句。
孙怡又羞又愧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别难过!你看老天还是有眼的,幸亏没事!你先坐着,我去烧水,顺便把床铺好。”
季风怕她摔倒,刻意把方木凳移到了床前,让她身体有个依靠。
趁烧水的功夫,季风将稻草和晒干的棉絮抱了进来。
他越来越熟练!
没一会儿功夫便铺好了床。
“老公,要不你把堂屋的新床铺床被子,我想去那躺躺。”
孙怡摸着他的头幽幽地说道。
身下热毛巾传来阵阵温热,让她舒适又难受。
季风细心地给她擦洗着身子,鼻腔里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里头太硬了,而且也不吉利,要不你就在床上躺会儿吧?”
“不嘛!我想先习惯习惯!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没力气了!”
她的话让季风又生生咽下了刚到嘴边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