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已经数不清皇上赏了多少馔食给太真观那边送过去了。
自从工部将太真观连接内庭的通道修好,皇上去的也更频繁了。
杨太真(杨玉环度为女道士以后的名字)一开始有些苦恼,她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脱离深墙宫院的机会,可是道观中的生活也是别有一番天地,无所依仗的人,哪里都不是归宿。
她逐渐接受了李隆基那锲而不舍的关怀和波涛汹涌的爱意,她明明知道那超出了一个天子对待一个道士的情谊,但她连拒绝的能力也没有。
后来的杨太真,记不得那是怎样一个普通的傍晚,天边的晚霞被风吹成温柔的紫色,又渐渐暗去。皇上照旧来她的太真观用晚膳,用过以后说他人好乏了,太真便留他歇了一晚,从此以后,高力士便准备了几套李隆基起居的里衣和朝服放在她这里。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人生还能有什么转机,她对自己的定位,是皇上的红颜知己。她不知道那个客气和蔼的高公公早就为她设下了金丝网,将她兜入皇帝的怀抱。
她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天,边关报捷,皇上心情大悦,赏的珍馐美味堆满了桌子,她陪皇上喝了几杯。
大概是她喝不惯胡人的酒,头晕晕的,万岁的脸颊也隐隐犯红了,他对她说:“太真啊,我等你好久了。”
杨太真用手抵住额头,问他:“万岁说什么?还要再喝吗?”
李隆基看她的眼神变了,他大笑起来,“太真啊,你惯会装傻。可是我阅人无数,你的心思被我识破了。”
杨太真也笑了,她笑自己困在这道观里,她笑酒精蔓延进入她的血液四肢令她动弹不得,她笑皇上这秘密的宠幸来的不合时宜。
皇上被高力士叫醒,起来换上龙袍,准备上朝,杨太真也坐起身来,扶着床沿,贪婪地看着他烛光下的背影。
或许是她的眼光太过炙热,李隆基转身,看到了她的依依不舍。他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说道:“太真,朕吵醒你了。”
杨太真摇摇头,她想用手拉住皇上,但是她不敢。李隆基又哄她说:“再睡会儿吧,朕下了朝,就来陪你。”
杨太真害羞地点点头,心中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委屈,眼光一直停在李隆基身上没有挪开过,李隆基起身走了。杨太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她躺着,一丝睡意都没有。
“太真娘子?早膳准备好了。您起来用吗?”一位新来的侍女轻声呼唤杨太真。
她坐起身来,掀开帘子,看她面熟,又不知在哪里见过,问道:“姑娘是?”
侍女行礼,道:“奴婢本是万岁身边贴身伺候的,高公公吩咐,今日起,让我来伺候娘子。娘子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奴婢说,奴婢在宫中伺候皇上3年了,跟各司的人都熟,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娘子。”
杨太真起床,侍女服侍她更衣,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回答她:“奴婢本名谢阿蛮,娘子唤我阿蛮就好。”
阿蛮。杨太真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