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这是何意?”高力士托李林甫从宫外为他寻好酒,李林甫不但送来数种好酒,顺便交给高力士一张京郊田产的契书。
“高公公,张大人走了,下官主持工作,难处颇多,这块地收成好,租子多,原是太平公主府上吃利的,圣上因为夷族那边战事报捷,赏了下来,下官能有如今,全赖公公提携,我带几箱金银珠宝来都不足以报答公公恩典。这一纸契书献上,聊表下官感激之情,他日若我因故也如张相一般削官流放,只要公公差人打理,利钱就能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高力士将契书放在桌上,神情淡泊、语气严肃道:“拿回去吧,李相心意奴家知道了。奴家跟在圣上身边,衣食无忧,不需要这些,大人是朝廷脊梁,皇上赏赐功臣,奴家岂有截收的道理。大人不要一时糊涂啊。”
李林甫见高力士不为动容,立刻躬身作揖,恭敬道:“下官并无求公公庇佑之意,只为报公公在圣上面前好言之恩,在下如有冒犯,还望公公海涵。”说罢,不等高力士再说什么,脚下生风地走了。
高力士将田园契书呈给李隆基。
李隆基哈哈大笑。“李相倒挺大方,这确实是个实在东西。比金银财帛更好的,是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帛。”
高力士俯身跪地,以示忠诚。
李隆基道:“起来吧,给你你就收着。这点钱财不算什么。你跟着朕这么多年,除了岁俸,总要有点好处不是。”
高力士接过皇帝递来的纸,不敢收进衣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圣上,今日还有一事,需万岁定夺。礼部密奏说,今日下了朝,李相当众指着庭前的仪仗马,讲那马儿的待遇相当于朝廷三品,但若哪匹不懂规矩,殿前乱叫,就离死期不远了。明摆着的意思,他们不敢逾矩,固参李相专权误国,望圣上裁决。”
李隆基听了微微一愣,随后摇摇头笑道:“呵,无妨,李相敲打敲打那些文官也好,这些人吃饱了饭,无事可奏,总要找点朝廷的不是,在朕耳边翻来覆去,朕又不好直接治他们的罪。”
“那这事,如何回复礼部的尚书?”高力士问道。
李隆基想了想,道:“传李林甫来见我,他惹得麻烦让他去处理。”
高力士站在甘露殿外,远远地见着李林甫身穿官服,越走越近。他身子越来越胖,走路却依然大步流星、健步如飞。
见到高公公,他恭敬行礼,道:“公公可知,万岁传下官何事?”
高力士不便多言,四处看了看,后将手挡在嘴边,李林甫连忙近身侧耳,只听高力士说道:“仗马如寒蝉。”
李林甫眼神一亮,心下明了。他站直,正了正衣冠,给了高力士一个胸有成竹的点头。
高力士站在门外,整理拂尘,重新搭在他的手臂上,徒弟桑垣问他:“师傅,李相进去后,会挨骂吗?”
高力士看着他,道:“徒弟,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在宫里,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传的不传。”
桑垣道:“师傅,我只是好奇,为何您知会李相。”
高力士道:“你再多说一句,爷爷把你的舌头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