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劫一挑眉,太过聪慧的魔种觉得眼前的人是在装傻,于是勾唇笑了:“顾长安啊顾长安,好歹你和我也有点交情,不至于这样糊弄我吧?”
顾长安默然,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转头望向叶言学走进的临界,神情凝重一如既往。
“地劫,我没有说谎,殿下哥哥他为什么要带你来我不知道,你和安命之间的过节我也不知道。”
地劫轻笑:“这样啊~感情是我错怪你了。”
顾长安没再接他的话茬,只是认真地盯着那道通天的临界,隔着临界处的水遥遥看去,那道要命的结界薄如蝉翼,就像一方飘忽的纱帐,叶言学就消失在那样的地方。
“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顾长安低语,满心忐忑。
“喂——”身后的地劫又开口了,顾长安转过头去,眼神颇为无奈,这黑心魔种折磨人有一套,这一点他在焚林就体会到了。
“你要干什么,不能安静待着吗?”
“很明显,不能。”地劫张扬一笑:“顾长安你不是想报答我那傻大哥吗?那你帮我一次,你放开捆住我的灵缚,我要去刚才我们去过的宫殿那里见见我的故人~”
“那道结界你打不开,见不了安命。”
“嗨~这有什么,既然是故人,那就隔着门也能叙旧,你就说你放不放我吧!”
顾长安沉默了,一双黑甸甸的眼睛没有感情地凝视着眼前很明显在得寸进尺的魔种。
“怎么,你还怕我跑了?左右在这地藏虚空境我是跑不掉的,你要是担心,干脆叫几个死鬼看着我?”
“生魂不是死鬼。”这是顾长安的第一反应,叶言学没有告诉过他为什么来虚空境要带上地劫,不过此刻这魔种的存在确实碍事,喋喋不休,吵得顾长安原本就因为叶言学而心乱如麻的思绪更上一层楼。
他转过头,继续盯着临界,头也不回地动手一划,地劫身上的灵缚便被解开了,背对着地劫冷声道:“你如果自己不回来,我会把你抓回来。”
地劫松了绑,一下跃到刚才坐着的大石头上,轻巧地踮着一点点地方着力,然后很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会回来的~这不是还没弄清楚你们那位了不起的神君大人到底要拿我干什么吗~”
他说完很轻松地吹了声口哨,然后溜溜哒哒地从他们之前来的那条路原路返回了。
地劫记忆力很好,一路不需要任何指引就找到了他们来时的那座巨大宫殿,地藏虚空境的道路复杂且单调,他竟然没走错也是天赋异禀了。
他轻车熟路地走入宫殿,一路见了无数生魂,那些容貌各异有男有女的生魂们飘飘荡荡,对他视若无物,引得地劫心中的不爽更加严重。
他从未嫉妒过那个垃圾父亲创造出的杂种,却因不公而感到由衷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他和昭彰从未有过的东西,尊严也好,关切温暖也罢,他们所贫瘠的那些,那个杂种却生而富裕?
地劫清楚地记得魔界的那些所谓“兄弟姐妹们”活得有多恶心,也记得他用昭彰喂养出的眼睛睁开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贱种爹把那白嫩的杂种小子扛在肩上眺望魔界。
“既然是兄弟,那么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你说是不是,安命……”地劫呲牙笑了,森白的犬齿在昏暗的空荡宫殿内显得更加无情,宛如某种狩猎的猛兽。
“安命,我知道你在听,你不想我嘛?我可是你哥哥呀~”
他轻轻叩动黑色的水幕结界,结果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能穿进去。
“呀~看样子这结界的制造者,也给了我这个血亲一次机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