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无数次见过顾长安的躯体，上面的每一道痕迹都是他亲手施加上去的，就像某种烙印。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烙印。
然而现在顾长安裸露出的地方看上去光洁平整，半点痕迹都没有了。
“那种程度的伤痕，普天之下就只有水川玄妖灵脉的圣泉能消它的印迹——看来这一只水川玄妖……你管的颇宽啊，竟然带凡人去了你们的灵脉？”丹砂一身没有杂色的胭脂红，勾勒出颇为倜傥的高大轮廓，加之如今半是笑意半是阴沉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摸不清想法的恐怖样子。
不过比起这份恐怖，鹿苑和水川玄妖算是听明白了一件事——
合着这厉鬼打扮的家伙不打自招地表示顾长安脸上和身上的那些惊人的伤痕是他造的孽！
丹砂不等其余人开口，自顾自地凝视顾长安，眸光晦暗地道：“我说过，我和你之间的事情说不清对错的，你就那么不愿意看见那些伤？是不想想起我对吗？因为不愿意想起我，不惜跟一只水川玄妖混在一起洗掉伤疤？”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哀转悱恻，鹿苑和水川玄妖都傻了！明明他给人留下了一身伤疤，如今又摆出这副样子，好像被伤到的人是他一样？！
这可太离谱了！离谱到他们不知道怎么去回骂。
“闭嘴——”顾长安攥着剑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把这青钢的剑柄生生捏碎了，“别再提那些！闭嘴！”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的顾长安处在濒临崩坏的边缘，一道极其凶猛的冰蓝色灵流一下劈向了丹砂。
丹砂猛地后退才堪堪躲过，但衣袍下摆依然被这霸道的灵流击了个粉碎。
“这么说，就是你这厮趁着大人不在，伤了我家小安？”叶言学轻巧地飞身而起，端端站在顾长安身前，一挥手，云长的袖袍负手身后。
天晓得他今天怎么穿了一件这样累赘的轻衣睡觉！但叶大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太过装腔作势，只用一双天上难寻美目幽冷睨着不远处的红衣丹砂，端的是一派顶天的优雅肃杀，他森森地说：
“你问都不问一声就给别人家的宝贝添那么一道伤，我还未曾上门讨要个说法，这位女鬼竟然还自己找上门了？”
顾长安本来对丹砂怀着些恐惧与愤怒的阴霾，这时被叶言学如此护犊的言论一搅和，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抬手蹭了蹭高挺的鼻子。
“哦？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派头，原来是熙照神君～”丹砂毫不在意地一掠袖，意思意思的行了个十分敷衍的礼，就像专程讽刺他似的。幽暗的独眼里闪着些意味不明的危险光芒，看着叶言学愈发兴奋，瞳色按耐不住地变得浅淡，隐隐有了几分金色的光芒。
这还是他们两个八神时代遗留下来的神族血脉第一次正面交锋！想到这里，丹砂恣意地笑了。
“熙照神君容貌变了很多。不过到底还是这天上地下最像神主造物的生命，虽不如从前那样是绝无仅有的姿容，但现在，你还是这普天之下相貌最像神主温凉的人了。”
叶言学微微蹙眉，他自己都搅和不清楚前世今生的那些事情，这红衣吊死鬼儿竟然能清楚地指出他和神木熙照以及神主之间的渊源，看来绝非善类！
不过……这厮居然敢说他的长相不如之前？！
这可不能忍！
“这位红衣女鬼的眼神如此不济，下手还如此之黑，废话不多说了，本家长来给我家孩子讨个公道！”叶言学言罢便打，半点啰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