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砂还是那副局外人看戏的样子，无声地盯着白无垢，然后冰冷地吐着信子道：“我听到了你说的话，白无垢，你竟然看出了‘不朽’的躯壳何在吗？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最后四个字他拉长了尾音，不觉就染上了莫名的恶意。
“不朽的躯壳？！”全场听懂这句话的唯有乔施予，他大惊，猛地把头扭向白无垢：“鲲鹏殒身地的大熔炉不是已经毁了吗？你发现了什么？！是那占据了不朽肉身的东西出现了吗？”
他鲜少露出这样急切又惊慌的样子，顾长安和鹿苑虽然对什么鲲鹏殒身地、什么大熔炉一无所知，但眼看堂堂神书变成了这样，还是不禁紧张了起来，看样子是什么大事件，而且还是和叶言学有关的……
“不是出自鲲鹏大熔炉的那一具，是另外一具。”丹砂仍旧事不关己的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倨傲笑意，毕竟叶言学和雪暴如今的所求在他看来可怜可悲，他的这具肉身虽然不算是不朽，但和他的魂魄到底是原装的，就算没了神力，只要魂魄不灭，肉身也不会出问题。
“另外一具？！”乔施予愕然，他身为脱胎于神木熙照本体的《天道浩渺录》从没听说过像‘不朽肉身’这样的稀罕物在百年来竟然能像批发一样冒出一个又一个？！
白无垢凹陷的眼睛死死盯着丹砂，如今乔施予不叫他出手，他也不敢贸然行动了，就这样僵持着，他一字一句无比缓慢地说：“的确，我……我看到了因果，只有一个人的因果。”
“怎么可能！就算到了现在叶言学的天眼也没开过两次，只有上一次看穿了你的因果！你拿什么来看的？”乔施予满是怀疑地质问着。不错，别说他怀疑，就连白无垢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看穿因果那可是天神的眼睛才能做到的事情，他一个出卖了自己双眼的瞎子，拿什么来看穿呢？
但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因果——
那因果落在一个魔种身上，魔种的名字叫做昭彰。
白无垢徐徐道：“三年前妖界开采出了一块举世无双的琉璃石。那是一块完整的，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的绝色美璧，充盈着灵力，颜色也是极其罕见的……魔王雪暴用那块绝世的琉璃石给刚刚第二次被斩首的昭彰塑造了一具石头的躯壳，那身体能无限地吸收魔王的灵力并加以转化成昭彰自己的力量，原本……也只是块拥有强大灵力的石头罢了。”
是啊，原本只是块石头罢了，琉璃石天赋神力，通常被用作炼仙人灵器的内骨，所以能给昭彰用得趁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但偏偏昭彰不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寻常的魔种！
“昭彰——诞生于混沌魔界，是为最肮脏邪恶的一脉，后来因果巧合被掠景斩首，又被魔王追回拘住魂魄入不得轮回，以最下劣的魂魄寄身于琉璃石内，用自己……良善的魂魄，在琉璃石内凝结出了一颗石心……如今那具石头制成的躯壳有了自己的心，加之琉璃石的神力，便汇成了现今世上，除了鲲鹏大熔炉能够炼制出的躯壳之外，唯一一个堪称‘不朽’的容器！”
白无垢说的力竭声嘶，在场几人纷纷震在了原地。
乔施予惊叹于天纲的诡谲离奇，鹿苑和水川玄妖的族长明显对于认知以外的事感到震惊，而顾长安，他在听到昭彰的名字时就愣住了，白无垢之后的话像是有回声一样在他耳边飘飘荡荡。
魔种昭彰用自己的良善养出了一颗心的事其实并不令顾长安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顾长安觉得这事的发生理所应当，但那“不朽”二字代表着什么，他却无法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