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侣的起源、残酷神明的因果(2)
“不——不!别这样!”顾长安本能地嘶吼着,可他的身体穿过雷惊,穿过四下逃窜的这些人们,眼睁睁看着这些面目和人一模一样的人们哭嚎着被折磨至死,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凭什么?!什么是天罚?!为什么要罚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顾长安悲戚地仰天长啸。
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他们做错了什么?”
这声音极端动听,又清又沉,像遥远苍山上缭绕的浓云,也像近处绕指的煦阳,听得人魔怔,几乎只是听这声音就爱上了它的主人。
顾长安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这声叹息如薄雾一般,经久不散。
“他们做错了什么?不过是那样一件小事……”这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深深的悲悯。
风卷着这声叹息浇灭了岩浆,驱散了血色的浓云。
伫立其中的顾长安被这样浩大的生灭震撼,一时别无所想,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广博。
然而赤色的浓云却卷土重来,顷刻之间再度遮蔽了整片天际。
血色的云中传来一声嗤笑:“虚假的仁善,像极了无所谓的蝼蚁。”
“蝼蚁也是芸芸众生,你也是其中之一。”
而后滚滚云层颤动着,似乎在狂笑不止:“我欲绝谁,神佛难救!”
随着这一声讥笑,大地再度开裂,赤色的岩浆如天上的红云一样狂妄,张牙舞爪地喷薄而出吞噬了这片生机勃勃的沃野。
“不——”顾长安悲戚的哀嚎着,向着末世般的景象奔跑而去,脚下一空却落入了满是岩浆的地裂。
然而想象之中的滚烫并没有来袭,他再次坠入了那个严寒的深渊,不停地下坠。
他口中灌满了苦涩的深渊之水,这味道凛冽,刮得咽喉生疼,可莫名的,他从这味道怪异的水中尝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熟悉。
味蕾勾结着记忆前行,似乎他喝过这水很多次了。
落入这刺骨的幽冥寒水中,洗净魂魄,涤荡记忆,再出来便是赤条条的一个崭新开始。
“你不肯放手是吗?”
昏沉的下坠中他又一次听到了那把又清又沉的让人魔怔的动听嗓音,温柔的、怜悯的,又或者根本没有带着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询问一句——你不肯放手是吗?
正当顾长安感觉自己的魂魄鼓噪着要嘶吼出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将他从深不见底的冥河中拉了上来。[]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大睁着眼睛。
然而恐怖的梦境照进现实,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胭脂红袍……
顾长安的精神仍然处在剧烈的震荡中,但身体对于眼前人的记忆却率先做出反应,他的手抓住床边的那把破剑已经一剑捅向了胭脂红袍的主人。
连剑鞘都没来得及打开。
带着鞘的剑当然伤不了人,更伤不了丹砂。
两年未见,顾长安的噩梦中丹砂却夜夜不曾缺席。但很显然,丹砂不知道这个事实,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似乎在伤心他的捅刀,又像毫不在乎这动作,只是满腹的想念,像要用眼睛把这人收进魂魄。
“你做噩梦了吗?一直在发抖。”丹砂颇具磁性的嗓音在夜晚听起来格外动人心魄,但落入顾长安的耳朵里只剩毛骨悚然,他瞬间腾身而起,一把甩开剑鞘,重新打磨过的青钢剑在暗夜散发着幽幽的青色暗光。
“青钢?”丹砂有些意外,未被眼罩遮挡的独眼在暗夜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