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微微一笑：“殿下为什么不问我尊上是不是还活着，而是问我他在哪里？”
活着啊，当然还活着！叶言学心想：倘若白梧尊上已然亡故，雪暴怎么还会装模作样地跟六洲世家玩什么联盟游戏，早就把这世界翻过来了！但他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
鹿苑看着他复杂的目光，心下了然：“殿下真的好聪慧，是的，尊上他还活着，但具体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就连焚林魔君也找不到，但我听说……当初是花都的犬神苝欢将他藏匿起来的。”
“苝欢？！”叶言学微顿，这是个线索没错，但花都依然覆灭，就连焚林魔君都找不到，他凭什么能找到呢？
“这事暂且以后再打算，只是鹿苑，你师父她……灼华当年反抗焚林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苑的眼帘低垂下去，“东界世家联合山门内的非人族奴隶，兵分多路，嵯峨巍去了妖界，灼华和其他世家去了焚林……在此之前，斑斓无双和嵯峨巍的顾掌门在灼华埋伏魔王，然后，尊上失踪，斑斓无双重伤昏迷。再之后就是您看到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伏击之夜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尊上他……抛弃了师父。”
白梧抛弃了斑斓无双？叶言学的额角突突跳动，他正打算脱口而出一句“放屁！”，结果鹿苑紧跟着说：“危难关头，尊上救走了顾掌门的尸身，防止她受到侮辱，但没能带走……斑斓无双。”
叶言学一愣，这样说来，他倒觉得有几分可信了，白梧其人心怀大道，本来就是个先人后己的圣人，更何况……
“你说什么，顾掌门的尸身为什么会受到侮辱？”
鹿苑叹息：“三年前魔王施惠六洲大陆的时候，派去东界送非人族的奴隶的使者有名叫做‘地劫’的魔种，他……”
正在鹿苑不知该如何启齿之时，身后像只章鱼一样扒着他的瘟妖探出脑袋很小声地说：“地劫他……他是真心的，他没有要侮辱尸体……他太傻了，他想要顾掌门。”
叶言学拧着眉头看向她，虽然是一双天上难寻的澄明旖目，但瘟妖还是被他吓到了，不自觉地往鹿苑身后缩了缩。
“你说什么？他想要顾掌门？”
瘟妖揪着鹿苑的衣服，被叶言学唬得不敢动也不敢吭声，按理说她都没和叶言学交过手，不应该这样怕他，但瘟妖对这位神君转世可是心有余悸，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焚林之战——瘟妖记得自己刚从魔界钻出来就被提着刀的黑衣不详人砍了，当时黑衣不详人的那双眼睛里装着的可全是这位。
怎么敢惹？她可没那胆子。
“瘟妖，别害怕，殿下他人很好的，你如今是我的娘子了，殿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鹿苑柔声安抚着她。
叶言学没眼看地撇着嘴，他觉得这画面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护着过一个姑娘，怀揣着一份天地不容的感情，满心满眼都是她，以至于无暇顾及天下人言。
鹿苑对于瘟妖来说是特效药，瘟妖又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可怜巴巴地说：“地劫喜欢顾掌门，向主君求了，主君答应要把顾掌门送给他的。不过那天，顾掌门的尸体被白梧尊上抢走了，地劫什么都没得到。”
叶言学胸口发闷，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大灵汇穴被废的尊上在面对只能救一个人的选择中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了。换位思考的话，他不一定能比白梧尊上做得更好，那么斑斓无双呢？用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瞳注视着白梧尊上一整个人生的无双冷酷，在那种时刻被二选一，留在了原地，好像她后面作出的选择也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但叶言学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