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莲花将跪地的算子吞没,他的身体受到黑火的灼烧,却好像无知觉那般静坐其中,未被金属眼罩遮盖的那一只眼睛变成灰白色的眼瞳。
“不可言说、不可预料之物……”
那仿佛来自幽冥的喑哑声音从傀儡一般的丹砂口中传出——
几乎是在话音吐出的瞬间,这朵黑色莲花骤然失控地爆开,席卷了王殿的每一处。
昭彰率先做出反应,一跃挡到魔王雪暴身前,一道屏障拔地而起,将身后抱着双臂的雪暴保护起来。
地劫一挥手,魔灵卷起与这黑火抗衡,不过好在这黑火似乎只是仪式失败的某种警告,很快就被魔灵压制下去,火光瞬间消失,丹砂灰白的眼瞳也渐渐清明起来。
魔王被忠犬昭彰护在屏障中,还是那副无所谓更无所畏惧的自若神态,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丹砂。
“不可言说、不可预料之物?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场突如其来的黑火让地劫首当其冲地受害,他拍了灭了身上点燃的黑火苗,一挑眉,颇有深意地笑道:“算子大人,您这是占卜失败了吗?都弄出爆炸了,总不见得是心里有火,一个不小心露了出来吧?”
丹砂自己都有些愣神,他当然没有故意借题发挥,就算要惩罚昭彰,他也不会用这么微弱这么简单的一场火,丹砂的独眼里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浪潮——这场卜算的仪式无疑是成功的,但会出现这种情况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问到了不该问的东西,连天命都在警告他!
不可言说、不可预料之物?它究竟什么是不可言说、也不可预料的东西,为什么天命不说它是什么人,而用“物”来指代?
他比雪暴更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其目的又是什么!
这不可言说之物为什么要炼就“不朽”肉身,又是从哪里得知鲲鹏殒身之地的真正下落的?
丹砂站起身来,幽暗的眼眸望着雪暴,最终摇了摇头。
眼看他神色如此严肃,魔王似乎也清楚了这代表什么,于是盯着刚才燃起黑火的法阵看了半晌,毫无预兆地笑了,神态颇为癫狂。
“很好!本座等着看!”他的眸中翻腾着有些变态的兴味,从叶言学那个漏网之鱼和黑衣不详人一同消失后,这个世界成为了他魔主雪暴的囊中之物,赢得太容易也让他感到了失望,正逢百般枯燥之际,谁承想苍天会送他这样一份大礼!
那他,自然是拭目以待了。
魔王仰头瞧着宫顶的月光明媚处,心中嗤笑:“苍天啊苍天,如此兴师动众闹出来的人,到时候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然而尽管焚林上下为了这所谓的“不可言说、不可预料之物”折腾了这样久,往后,在他们如临大敌的等待中,日子悄然流逝。
从半个月到半年,六洲大陆的非人族贸易照旧热火朝天,人们一样充满食欲,什么都开始吃,腐朽堕落但十分快乐,魔王坐在他辉煌的宫殿中,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就好像谛听一族预知到的所谓“天大的干戈”不过是一场集体发疯产生的幻觉,世界一如既往的荒唐倒错,乏味到连魔王都感觉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