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让通天晓地的神书都震住了,他神性的狭长凤目凝滞着,良久才苦笑起来,难怪忽栾云平会说他身为天之光火却有俯身低就尘埃的心肠……
远走南疆前,竟然还能记得有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存在啊。
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神明看来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区区一个凡人蹉跎了青春,日复一日的苦等罢了……在天道的恢宏与六洲万物的诡谲变化下,个人的那一点可笑执妄,又算得了什么啊!
可他,却一直记得。
“其实你错了。”乔施予的凤目虔诚,蹲下身,无比孺慕地伏在叶言学的膝头,“你和熙照一直都是一个人,这是只有你才会做的傻事。”
确实是件傻事,在离开南疆大陆前,叶言学将神驹引向了那座大陆南端的娴雅而繁华小城。
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为了抓忽栾云平,那时的乔施予是个病歪歪的扮猪吃虎的狗祭司,掠景还是无情无爱的黑衣不详人,叶言学则是个连宇文川都打不过的废物二世祖,三个人初来乍到听的是一出《城楼奇缘》。
如今故地重游,乔施予成了当初人人觊觎的神书《天道浩渺录》,黑衣不详人因爱挖心又重伤昏迷,叶言学身负救世之主的沉重枷锁……三个人没心没肺的昨天,竟然像上辈子一样遥不可及。
叶言学拖着沉疴的病体,一步步走到了姚宅。
上次拜访实属草率,三人被南疆大陆的霸主宇文氏通缉,于是溜门撬锁潜入姚府,这一次叶言学很是体面的在正门前宣人通报了进去。
傲月宫被毁在整片南疆大陆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宇文焱,但因为有“救世之主转世的神君大人”这么一块瞩目的活招牌,人们传来传去,最后还是把这口锅扣在了叶言学的头上,现在他在南疆几百领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姚家的家仆一看是天神下凡的美公子,再一看腰间冰肌玉骨的雪白寒剑,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回家宅通报了。
很快那位曾经教过叶言学灵律的美人不顾礼数地奔了出来。
美人枯等,几乎凋零,但依然是个世间罕有的美人。望向叶言学的眼眸痴迷不减,像隔着层蒙蒙水汽,如泣如诉。
叶言学在二人间立起一道噤声的结界,围观者都能看到二人没有半点逾矩的样子,只见叶言学说了些什么,姚小姐凄迷的眼眸望向叶言学身后的神驹轿辇,然后带着泪笑了。
叶言学拱手,珍重道别。
过程透明而简洁,似乎都配不上他这颠簸的路途。
可一旁看着的乔施予却心肠发颤,他知道,薄水自由了。
这结果,唯有叶言学能给她。
“走罢。”叶言学解除结界跃上神驹,三人再度启程。
神驹飞上天空,下面的人群依然连连赞叹不已,唯有姚氏的姑娘,流着眼泪默默地说:
“我不等你了……”
“我那时没爱过,也不知执妄纠缠原来是会肝肠寸断的……所以不知怎样开解你。如今至少能给你一句答复,别等我了姚小姐,我有心上人了。”
叶言学说完十分苦涩地一笑:“她就躺在轿辇里,我去哪里都会带着她,她去哪里,我也都愿意跟着。我或许不是个可靠的良人,但这颗心,总是她的了,要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