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长屏带着顾长安和苝欢以及嵯峨巍的门徒们离开了傲月宫。
临行前,孤身去挑战水川玄妖一族伤了根本的苝欢,看着满面坦然的掠景和一无所知只知道黏着煞神的叶言学,想着掠景的那一句话,心中悲喜交加。
“这世上的所有都在逼他,我不能再逼他……”
他自知不该替掠景不忿,毕竟正如她所说,这个叶言学,其实未曾负过她半分。
而心之所向,必然是九死不悔的,像他对顾长屏,掠景对叶言学也是一样的。
“叶公子。”苝欢温驯的一双眼望着叶言学。
“怎么啦?”
苝欢用高大的身躯凑近他们,然后把掠景和叶言学拢进怀中,“找个良辰吉日成婚吧,谁说非要回东界才能成婚呢。”
叶言学嘿嘿一笑,蹬鼻子上脸地揉着花都之主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我也正有此意,但怎么着也得等你们从东界回来,你们可要快去快回。”
“一定。”苝欢难过地蹭了蹭掠景的额头,“我们还会再见的,我能感觉得到。”
掠景知道他的意思,也学着叶言学,颇为无礼地揉着他的脑袋,“别担心,我们一切都好。”
就这样,嵯峨巍的顾氏门生们全都离开了,不过傲月宫中留下的东界世家还有几个,叶言学不算孤立无援。
正如他所说,要从这些虎视眈眈的世家口中夺走到了嘴边的鸭子,那可是一场磨人的硬仗。
宇文誉风去找那些被宇文焱藏起来的傲月绝佳公子了,宇文狄风则留在傲月宫扛着压力组织傲月宫的残余,据理力争要保留傲月宫的存在。
叶言学的立场不能更明确,那些世家也不好直接跟他来硬的,于是光对傲月宫的财产清算就花了好几天时间,叶言学被夹在这些在他看起来很烦的屁事中百无聊赖地僵持着,心想不行干脆在南疆大陆跟掠景把婚事办了得了。
想到这里他望向掠景,轻蔑闲散的目光终于沉淀下去满含爱意地装着他的姑娘,其实他心里隐隐不安,最近他七窍流血的频率变得格外频繁,好几次躲在无人的角落里一边偷偷擦血一边骂娘,他知道自己就算吸纳了熙照的三分之一木灰也还是个凡人之躯,一个凡人隔三差五莫名其妙的七窍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掠景和他一样,正在一点点衰弱下去……
叶言学的眸光变得很沉寂,掠景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忽然回过头来,瞥见他郁郁的神色愣了一愣,叶言学却瞬间变了脸,朝她甜甜一笑。
两人中间隔着宇文傲月宫破败的亭廊和嘈杂的人群,但眼里却只装着对方,心里想着的全是对方的喜怒哀乐。
掠景体内的绞痛一日比一日更霸道,就连对疼痛如此木然的她都难耐地一身一身地出冷汗。而一直以来强撑着的让她保持自若的一口气已经快要耗尽了。
果然没了那颗心,她的大限到的比想象中更快。
她温柔地望着他,做下了某种无法转圜的决定。
数日后,人们等来的不是宇文傲月宫的尘埃落定,也不是嵯峨巍的归来,更不是掠景和叶言学的婚事,而是从焚林送来的一份“礼物”。
“这是什么意思?”望着眼前挂着装蒜笑容的瞎眼白邪神,叶言学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警惕着这瞎子,生怕他多往掠景那边望一眼,但还好这次白无垢没有挑衅叶言学,而是笑笑地扬了扬手:
“这是赔罪礼啊神君大人~”
焚林高阶圣尊白无垢的身后站着一队形态各异的非人族,它们中有羽人族,也有山魁、毛民、魅妖,还有动物状的种族,它们有序地站作两列,都温顺地低着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