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学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几张惊恐的大脸。
他懵了一会,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蘭殿下——”掌门包袱极其重的顾掌门又一次放下包袱哭了出来,背着“嵯峨巍”三个大字的顾长屏,才七岁就别无选择地斡旋在权力的夹缝中,养成了在任何时候都庄严又运筹帷幄的假面,让人几乎要忘记她也只是个满身弱点的凡人。
满屋陷入沉默,大家默契地等待她的宣泄完成,苝欢望着她心中隐隐作痛,花都之主那双总是游刃有余的眼眸也艰涩得不像话,几乎就要落泪。
叶言学瞅着这两个,心里叹息果然有样学样,傻主人、以及傻狗。
“谁给我吃的骨灰!”看差不多了,叶言学腾身坐起,目露凶光。
果然顾长屏闻言一顿,抹掉了眼泪,正准备认账,然而苝欢抢先一步道:“是我。”
叶言学心说:“呵呵,就你?”但好歹是花都之主,面子还是要留的,他没有明摆着鄙视苝欢而是摇了摇头,“怎么了,怕我吃了顾掌门啊?”
苝欢语塞,和顾长屏不自觉地对视,然后双双把目光避开。
叶言学没眼看这一对别扭人士在这克己复礼,吸了几口气,心骂这被吹上天的神木果然不同凡响,吃了点烧成灰烬的木头渣子而已,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脉络、心跳、气息,甚至连感官都被放大了,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听见这屋里每个人的心跳。
他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沉淀了一会内流,发现自己可以像进入一个世界那样看到自己的大灵汇穴,那里有着充盈的冰蓝色灵力,明亮璀璨,像一个涌动着无限生机的源泉。
真的是出息了。
“苝欢,再拜托你一件事……”他没睁眼,一直调转着内流,这么一看大灵汇穴发现问题不少,他当时为了不再让掠景保护他受伤而急于求成,吸纳了很多别人的灵流,有些收纳不全成了沉积,反而堵住了他的几条脉络。
“你说。”
“熙照的原身,也就是神木灰烬当年被一分为三,一份藏于被地藏族隔绝开的妖界黑山,帮我查查另外两份去了哪里……还有,乔施予这个人的踪迹,是几百年前开始出现的。花都来往的非人族种类繁杂,你眼线多,这些事查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让人注意到。”
苝欢点了点头,但又想着叶言学现在正闭着眼睛,于是补充说道:“我会吩咐下去的,魔神慕尧的事也会一起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残存的讯息。”
“大恩不言谢。”叶言学睁开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他歪了歪脑袋。
顾长屏道:“一天一夜,中间像断气了一样,连点呼吸都没有了!我差点——差点就……”
叶言学眨眨眼,看了一眼那边衣衫凌乱呆若木鸡的老葱祭司,当下了然,八成是顾掌门以为这祭司出的是个会死人的主意,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才一天一夜啊,感觉像……又活了半辈子。”叶言学扶额。
他弄明白了一些事,可疑问却变得更多了,那位神主温凉在他记忆里的前后反差太大,一个不务正业到在神峰之巅种树的人,怎么看都是个与世无争的闲神,如何就被激怒了?甚至哀莫大于心死的逆了天呢?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有熙照既然弑神,早干嘛去了?七神陨落前不是就该出手了吗?
他越想越头疼,忽而脑子里闪过另外一件大事——
忙忙摸着自己的脸蛋。
光洁、细腻,鼻梁英挺、眉骨高的恰到好处、眼窝深邃美丽动人。
很好,他叶言学的美貌又回来了!
“蛊是怎么散的?是唰唰唰突然消失的,还是慢慢消散的?”老实说这没什么紧要,但叶言学依然十分好奇。
顾长屏精力透支,明显无暇再搭理他,一下卧倒在一旁的贵妃椅上。
苝欢想了想,说:“是嘭——的一下,消失的。”
纷家双生子只剩一个二郎纷扬,想来是长兄回山门先复命去了,纷二郎到底年纪轻,十分兴奋道:“真的是嘭的一下!蘭殿下,就在你睁眼前,刚刚!就刚刚!你身上爆出一道亮光,嘭——的一声,周围的病气邪祟全都消失了!连我们都被震荡带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