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施予呢？”叶言学哑着嗓子问：“那个狗东西！咳，苝欢……”他这个关头还不忘打岔，扫了苝欢一眼道：“我依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顺嘴而已……那个骗子神棍！合着他一年前就算计好这一切！算好了我会去地藏虚空境拿出骨灰！我就说怎么会那么巧！当时我掉坑里压根是他拽我去的！他是故意的！他现在人在哪里？！”
黄衫老者跪在地上，沧桑的脸上有些许怆然的神色：“施予祭司说过，当我打开锦囊的时候，他一定已经落入了焚林魔君的手中……”
叶言学一个死不瞑目地坐起，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你说什么？！乔施予落到雪暴手上了？”
苝欢连忙把他扶住，叶言学气得眼冒金星，结果一下刻，这老葱祭司又石破天惊地补了一句：
“还有件事，施予祭司写在锦囊中了——”
“他是……真正的《天道浩渺录》，神木熙照五百年前剥皮所制的神书，是您……的造物。”
叶言学胸口震荡，耳朵轰鸣着再听不见任何声响。不止他，周围几人全都惊愕无比，僵在原地。
乔施予病秧子似的嘴脸浮现在叶言学的眼前，那位纸糊的祭司总是嘤嘤叫苦、说太累了，总是扒在他身上叫他找个好住处，总是一声声殿下的叫着他，无数次用那双书卷般温厚安宁的眼睛注视着他。
难怪他们第一次在嵯峨巍的祭天大典上相遇，叶言学就生出一种难言的亲切感觉，还有当时乔施予那双狭长凤眸里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切。
一切仿佛在开始就告诉了他答案。
是他凡人之眼未曾悟透，在那个雪夜，一把将那纸一样的祭司推倒在地，还让他滚。
犹记得他赤红着眼睛含着眼泪说出一句：“生生世世，你却根本……从没有信任过我！”
叶言学一口气没上来，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死过去了。
好在这时那老葱祭司又大声地说了一句：“施予祭司还说，您如果想救他，想救任何一个在意之人，包括黑衣不详人，您就必须重拾过往的一切！变成熙照神君！别无选择！”
很好！太好了！叶言学猛吸一口气，心想狗祭司总算是图穷匕见了！绕了这么一大圈，盘算了这么些阴谋阳谋，原来是想要他的主君回来！白瞎自己刚才内疚那么半天！
“我吃！这么逼我，我乖乖就范还不行么？别说熙照，就是你们要我变个野王八我也别无选择！”叶言学一笑，下一刻猝不及防的一口热血喷出来，黏稠的血腥和满脸的红斑交相辉映，他颓然倒在了床榻上。
屋里一众人吓得魂不附体，忙忙扑过来。
叶言学在苝欢和顾长屏关心则乱的拉扯中，恍恍惚惚地想：多么扯淡的世界啊……让他想骂一百句不重样的脏话却又无从开口，身边这些知情或不知情的人们，不是觊觎他的殊异天命就是感念他是叶氏君子族的最后一人、要么就是受人所托照顾他，再离谱些的，诸如乔施予和那群地藏族，看上的是他那所谓的前世，没人因为他是叶言学而愿意停下来看看这个漂亮宝贝儿到底有什么好，他们都不稀罕。
那掠景呢？她稀罕吗？
她是为了他远赴妖界去求得一丝生机的那个人，也是他说了无数次喜爱却依然冷硬地拒绝他的那个人，还是在风雪的轿撵内与他相拥的那个人……
此时此刻，叶言学很希望她能在身边，因为他想问问她：
“你能不能爱我，就只因为我这个人？”
掠景啊……掠景。
他是这样想她，这样需要她。
真希望她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