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西北雪境某处远离人烟的废弃院落内。
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人将掠景放在庭院中间的雪地上。
“多谢。”一旁的冰弱祭司对他道。
这人不语,退到了一边。
“他说我对他的在乎让我盲目,所以屡次露出马脚,让他怀疑我……”
月光华美,和着冰冷的鹅毛大雪洒在三个人身上。
乔施予凝视着倒在地上的掠景,终于缓缓走近,那一张温和无害的书生面容,此刻是令人胆寒的冷酷。
“你到底想做什么?”黑衣不详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他的能力,唯有腰间的陌刀阵阵轰鸣,似乎在守护着她。
乔施予摇摇头,“叶言学说的对,我的在乎让我盲目。而你,煞神,你的爱,让你变得越来越弱小,越来越像一个凡人……所以才会中了那样的法阵,如果我们晚去一步,你就会筋骨寸断地烂在里面了。”
掠景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艰难地喘息着。
“放我回去。”她声音坚决。
乔施予并不意外她会这样说,他一步步踏在雪地上,围着她缓缓地转着圈。
“放我回去!他在……他在等我!他一定着急了,他很担心!”掠景咬牙,黑色的污血从她的唇齿间流出,落进无暇的白雪中。
“我会的,等你养好伤,你当然会回到他身边,没人能阻止得了你。”
掠景闻言不再挣扎,只是躺在雪地上费力地喘息着,她身上穿着那件雪绒袍,但依然觉得寒冷。她虽然没有被控制在法阵里,可依然受了很重的伤,乔施予说的对,她变得很愚蠢,竟然被一具施加了血咒的尸体暗算,如果不是乔施予和这个人突然冲进法阵将她带走,那她就折在里面了。
“你知道为什么八神之后世上再也没有天神了吗?”乔施予忽然停下脚步,看住她。
掠景静静倒在地上,当日在熙照埋骨地的妖界,她听到地藏族族长对叶言学说的话了,他说神木熙照的原身就长在神峰之巅,而那座神峰便是凡物受命登天的唯一途径。
她疲惫地道:“因为封神之路断了。”
“是的……登天之路断了,神峰塌了。”
乔施予喃喃,而后缓缓地扬起唇角,“我上次跟你讲过熙照是如何扛过那五百年的生不如死的,今天我跟你讲讲神峰的事罢……白无垢,你不是一直好奇你的悲剧从何而起吗——你也可以听一听。”
他说着,转向站在一旁的那个白衣僧人。
月光照在这僧人的脸上,人们口中所说的“白邪神”是个和掠景差不多的恐怖存在,但他其实生了一张十分乖巧温软的少年面庞,皮肤如美瓷般细腻,唇色像是初春的粉樱,与传说中臭名昭著的邪神模样大不相同。
不过他一直闭着眼睛,眼眶凹陷进去,似乎没有眼珠。
白无垢无谓地耸耸肩,面朝着掠景,饶有兴味的样子,若非他一看就是个瞎子,否则这姿势怎么看都像是在观察掠景。
乔施予缓缓道:“神主温凉初挑起八神之战时,凡界万物哪里能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被那灭顶之灾砸在了头上,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