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学心里一百八十个诧异,他原本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却不想因为这么个简单的事儿竟然让他们还吵了起来。
“狂妄——区区地藏族竟出言玷辱苍茫山!”镇守峡谷的石兽怒喝,整个山谷都震动起来。
“哎哎哎,干什么!跪就跪了,又不是没跪过,进什么庙拜什么佛。族长啊,不要太挑事儿,我早就不是什么皇家了,况且人家妖怪也不吃人界的那一套啊。”叶言学和事佬的摆摆手。
那地藏族族长突然用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喝道:“我说不许跪就不许跪!——等等,你还跪过什么?”
叶言学被他这仿佛又变了个人的样子唬得一懵,讷讷道:“你说跪的?那可多了,人还是东西?”
“你还跪人?!”地藏族族长好像快给气死一样,上下不接地喘着气,“神君呐神君!你怎么能给自己如此折辱啊!你,你可太丢脸了!这天上地下,还没有什么东西配让你跪!”
这倒把叶言学给逗笑了,往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够大言不惭自我为中心了,想不到这地藏族发起疯来可比他狂妄多了。
镇守的石兽在这二人的无视中又补了一句,道:“天谴之污浊,非死不可过境!”
这话一出,叶言学的脸立马拉得老长,让他跪也就罢了,不就是八十一个响头,磕死这个狗石像,但这句话明显是冲掠景来的,怪不得刚刚掠景说她没有来过妖界,好嘛,一句非死不得过界,可让他明白原因了。
叶言学索性一甩广绣,拿出腰间坠扇,倜傥无比地扇着小风,端出一副“本少爷还不跪了,你奈我何?”的架势来,顺带还骄矜地对这石兽说了句:
“天谴?还污浊?我呸!”
这百年清静的守护石兽被一个低贱凡胎挑衅,终于大怒,它站起身来,身体激增数倍之大,把原本开阔的峡谷地挤的满满当当,峡谷豁然裂开一道口子,开始吞噬地上的东西。
掠景蹙眉,一把揽起叶言学飞身在空中,抬手做了个极其复杂的诀就要朝那镇守的石兽飞去。
“停下——”一声断喝从谷中传来,可那声音不是冲他们,反而是压制住了这石兽。
几乎一瞬间,崩裂的大地合并,这巨大的石兽惶恐地跪地,虔诚着朝着山谷的方向叩首。
掠景也带着叶言学落了地,她的脸色不好,瞥了叶言学一眼,果不其然,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那双天上难寻的漂亮眼睛正带着十足的意味懒懒地瞧着她,就好像再说:“看吧,你果然心里有我。”
掠景心想再也不能给他惯这样的毛病了!一把撒开手,叶言学也不恼,悠悠闲闲地理了理自己的广袖流光袍。
一声巨响从谷中传来,惊得他抬了头。
“山主大人,你的排场倒不小啊。”地藏族族长刻薄地道。
那巨响带来的震动尚未平息,一个貌美女子踏着这峡谷的余震,赤着脚向他们奔来。
这是有灵性的山川河流吸收了天地之精华后,凝结出的神识,其实属于山川精怪一族,却比寻常脱胎于草木动物的精怪要高级许多,他们通常姿容出尘,寿命有时与所诞生的山川同齐。他们生活的讲究,与那些茹毛饮血的妖怪不同,已经算是非人族里最高贵的一族了。
“地藏族族长!你可是把主君带回来了?”这女子跑着,待看到叶言学,像是腿软一样扑通一下跪了地。
这可让叶言学尴尬的无以复加,他在地上整日里风吹雨打,流浪的时候还不如一个叫花子惹眼。他忙忙抬手,做了个虚扶的样子,笑着说:“这大礼可是吓我一跳,怎么到了地下,反而待遇变这么好了,跪也不能跪,还有妖……”后面的怪字他想了想不合适就没说,“还反而要跪我,这可受之有愧。”